乱,不比孙兰娘日日在家便思想着这个,秀娘点一点头:“嫂嫂这个法子倒好,只消记得工钱,若有那实在织的好的,便再提一提价儿。”
孙兰娘这个法子倒是跟陈阿婆家学来的,来往的多了,她也听说陈阿婆的大儿子能干的很,在乡下盖了四排大屋,把一个村子的贫穷人家女儿都雇佣了来,专给他织绸,天亮开工,干到太阳落山,每人每日领得多少丝都记在案上,只拿工钱,不拿绸缎。
四排大屋两排织绸用,一排用来煮蚕茧,一排用来纺丝线。雇了百多个女工,日日这样织,但有那熟手一匹绸织得一整月,六十多人在织绸的,一月少说也有五十匹,这个进项,比得王四郎走这许多路出去贩茶也差不了多少了。
陈阿婆家不是那等炫富人家,有了些银子就便盖屋雇人,一个村子的女儿媳fù全都雇佣了,还有那些外乡的过来,便又起一排屋,分给她们睡,因包着食宿,工钱便给的少些。
江州地方上虽少有那穷得卖儿卖女的,可女儿家想要一份好嫁妆出嫁却得靠着自己的手来挣,家里有兄弟的,银钱全花用在兄弟身上,爹娘哪里顾得了她们。
人牙子访得这家的姑娘会织绸织布纺丝缫丝的,为着佣金也要去家里走访,把爹娘说动了念头,立下契儿,只和佣工,良民哪能行贱事,这织绸进项多活儿又干净,俱是女人家聚在一处,爹娘也有肯的。慢慢扩成了现在这四排屋。
秀娘不意自家嫂子竟想的这样远,心气儿还这样大,倒比沈大郎这个闷头干活的不知多了几个心窍,她抿一抿唇儿:“我哥哥这样老实,还全赖着有嫂嫂打点,咱们赁来的三间屋子,再典它三间,我只恐添得多了,镇子上雇不着这么些人呢。”
“这倒不必忧心,咱们工时给的足,工钱又从不短人别个,好几个熟手家里都有妹子要荐了来呢。”孙兰娘这些日子过得不知痛快多少,为着她一个人忙活二十张绸机的营生,连潘氏都不再念她,只把她当个财神娘娘似的瞧,虽是秀娘的生意,可她也着实沾了光。
两个盘算一回觉得可行,秀娘夜里便告诉了王四郎,王四郎挑挑眉头,把帐一盘,嘴里啧啧两声:“你竟也个千把两银子的私房了,倒要叫你一声沈大户。大哥这样拙,倒娶进个巧嫂子来,这活儿有得做,若不是我这些银子都要用在茶园上,我也去办它一个。”
“你是饿汉投的胎,碗里的且吃不尽,还要吃那锅里的,不过是我们fù道人家的活计,我想着总归这一年有余钱,又不急等着用,这才想着再添,小本小利便罢了。”
秀娘晓得王四郎的心气儿,他要办,恨不得就要一气儿置上一百张,绸机这样贵,陈阿婆家做了七八年,还是会经营的才置上六十,已是镇上数一数二的人家了,若不是跑远了去乡下图那地头人工贱,在泺水便把如今这点子家当都填进去,才只能置下一多半来。
王四郎心大的很,头一回带了银子回到泺水,心里就画出一个圈来,茶叶不过是一块,一角角填得满了,这个圆才算真的满了,蚕丝绸个个都在他心上记着,若不然也不会任秀娘拿出千两银子去办绸机。
那寻常人家想要置上一张绸机非用个四五年不可,可一旦咬牙置了出来,本利往上翻个翻,忙得一年本钱就回来了。他就是知道这营生多在赚头,才在秀娘写信问他的时候一力支持她办了。
秀娘是跟着他苦过来的,他发达了,自然要补给她些,便是她贴补娘家些也是该的,看看陈仁义家,原配的嫁妆陈大姐拿在手里不算,单是给她料理的生意就有好几项,她这才有底气发落下人,只为着粗杆子粗,那些个妾跟亲戚在她面前就抖不起来。
王四郎自然知道家里那些姊妹是个甚样的人,妻子多少也吃过委屈,一家子这么些个姐妹,若不是亲娘死得早,哪里会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