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没否认,抹了把硬挤出的眼泪:“回娘娘,新入的宫女都要见点颜色才乖顺,偏是她野蛮放肆,居然……”
“住口!李嬷嬷,枉我信你,不曾想你心肠不善,竟如此虐待下人,实在可恶。”看来贤妃是当真不知情,她说话间嘴角牵动,眉心微蹙,亦是好看。
李嬷嬷闻言,知道贤妃真动了气,立刻叫饶。
贤妃果真是一副菩萨心肠:“罢了,你心中记着教训便是。若有下次,决不轻饶。”李嬷嬷连连磕头谢恩。
“你叫什么?”贤妃转向鹤儿。
“梅鹤……回娘娘,奴婢梅鹤儿。”她值得她的尊重。
“你就是梅鹤儿。”她有种恍然大悟的神情。
鹤儿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发虚,如何自己这么出名?
“今后,你去前殿做事吧。”贤妃转身又对李嬷嬷道:“叫人把瓷片葬了。”接着便欲离开。
“娘娘,这是我的好姐妹霁云,不如叫她一同去前殿吧。”说着鹤儿拉过霁云。
李嬷嬷刚冲她吼到一半话:“死丫头,你别得寸……”余光却见贤妃竟然点了头。看着鹤儿在她眼前绽放一个得意的笑容,她除了巴望用眼神好瞪死她也别无他法。
贤妃娘娘就是她的贵人。
前殿的日子轻松多了,每日擦拭瓷器、扫地浇花。一次失手把翠竹修成了竹棍,贤妃的贴身宫女雪葵给他好一番数落后再不让她靠近那儿了,她倒又偷得不少清闲。
官家似乎很宠爱贤妃娘娘,有了空闲便来凝和殿坐坐。这也不足为奇,像贤妃这般温婉动人、贞静淡雅的女子,世间能有几人可抗拒?若说贵妃娘娘是艳冠群芳的牡丹,那么贤妃便是那兰,处世不惊、馥郁雅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虽然如此,鹤儿却未见她眉间的愁思有一丝半点的消解。他来,她镇定自若;他不来,她亦淡然处之。真不知这愁因何而来,由何可解。
宫中有一样东西,叫金牌令箭,有了它便可任意出入宫门,而且是光明正大。宫中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各持一只,有需要时,便把令箭交于负责采购的女官出宫去采购所需之物。
不过想要坐上采购女官的位置,不知要等多少年之后,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办法——偷。
这天她终于等到一个机会,贤妃娘娘正在沐浴更衣,雪葵在跟前伺候,鹤儿趁旁人不注意,便偷偷遛进了内,内内依旧是一派淡雅气息。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内居然这样大,箱柜众多,一时间还不知从何处找起。
她翻找的小心翼翼,不能留下半点被动过的痕迹。刚找过两只宝箱,只听外面响起潘忠良独特的嗓音:“官家驾到——”
她顿时发懵,手足无措。在这里只有雪葵可以随意进入内,她只是在前殿打扫,这一旦被人撞见是没有理由的。
外殿内,雪葵忙迎圣驾:“官家万福金安。”
“你家主子呢?”
“请官家恕罪,娘娘还在沐浴,都怪奴婢手脚笨拙,误了时辰。”
“是朕来得早了。”他目光温和,环顾前殿一周,在宫女们的脸上皆扫了一圈,故作无意的问道:“前殿怎么就这些宫人?”
雪葵匆匆扫了几眼:“还有其他人,只是不知这会子到那里去偷懒了。官家有何吩咐,交由奴婢去办就是。”
“没什么,你去吧。”说着自行走向内。潘忠良则低眉顺眼地守在门口。
随着珠帘发出动听的叮铃声响,他阔步走进。内小窗开着,吹进来缕缕清凉,案上的砂条石下压着一摞宣纸,纸张被风翻起,哗哗地微声轻响,露出夹在中间的一张有字的。他径直走过去,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用规整的楷字写道:
日**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