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便结识了几个报馆主笔。有一天,在街上闲逛,从他门首经过,见他二人双双坐着,不觉吃了一惊,就踱了进去。他二人也是吃惊不小,只道捉拐子、逃婢的来了,所以一见了仲彭,就连忙双双跪下,叩头如捣蒜一般。仲彭是年高之人,那禁得他两个这种乞怜的模样,长叹一声道:‘这是你们的孽缘,我也不来追究了!’二人方才放了心。仲彭问起经武的老婆,经武便诡说他死了;那丫头又千般巴结,引得仲彭欢喜,便认做了女儿。那丫头本来粗粗的识得几个字,仲彭自从认了他做女儿之后,不知怎样,就和一个报馆主笔胡绘声说起。绘声本是个风雅人物,听说仲彭有个识字的女儿,就要见见。仲彭带去见了,又叫他拜绘声做先生。这就是他后来做贼得保的来由了。从此之后,那经武便搬到大马路去,是个一楼一底房子,胡乱弄了几种丸yào,挂上一个京都同仁堂的招牌,又在报上登了京都同仁堂的告白。谁知这告白一登,却被京里的真正同仁堂看见了,以为这是假冒招牌,即刻打发人到上海来告他。”
正是:影shè须知干例禁,衙门准备会官司。未知他这场官司胜负如何,且待下回再记。
------------------
第029回 送出洋强盗读西书 卖轮船局员造私货
“京都大栅栏的同仁堂,本来是几百年的老铺,从来没有人敢影shè他招牌的。此时看见报上的告白,明明说是京都同仁堂分设上海大马路,这分明是影shè招牌,遂专打发了一个能干的伙计,带了使费出京,到上海来,和他会官司。这伙计既到上海之后,心想不要把他冒冒失失的一告,他其中怕别有因由,而且明人不作暗事,我就明告诉了他要告,他也没奈我何,我何不先去见见这个人呢。想罢,就找到他那同仁堂里去。他一见了之后,问起知道真正同仁堂来的,早已猜到了几分。又连用说话去套那伙计。那伙计是北边人,直爽脾气,便直告诉了他。他听了要告,倒连忙堆下笑来,和那伙计拉jiāo情。又说:‘我也是个伙计当日曾经劝过东家,说宝号的招牌是冒不得的,他一定不信,今日果然宝号出来告了。好在吃官司不关伙计的事。’又拉了许多不相干的话,和那伙计缠着谈天。把他耽搁到吃晚饭时候,便留着吃饭,又另外叫了几样菜,打了酒,把那伙计灌得烂醉如泥,便扶他到床上睡下。”
子安说到这里,两手一拍道:“你们试猜他这是甚么主意?那时候,他铺子里只有门外一个横招牌,还是写在纸上,糊在板上的;其余竖招牌,一个没有。他把人家灌醉之后,便连夜把那招牌取下来,连涂带改的,把当中一个‘仁’字另外改了一个别的字。等到明日,那伙计醒了,向他道歉。他又同人家谈了一会,方才送他出门。等那伙计出了门时,回身向他点头,他才说道:‘阁下这回到上海来打官司,必要认清楚了招牌方才可告。’那伙计听说,抬头一看,只见不是同仁堂了,不禁气的目定口呆。可笑他火热般出京,准备打官司,只因贪了两杯,便闹得冰清水冷的回去。从此他便自以为足智多谋,了无忌惮起来。上海是个花天酒地的地方,跟着人家出来逛逛,也是有的。他不知怎样逛的穷了,没处想法子,却走到妓馆里打茶围,把人家的一支银水烟袋偷了。人家报了巡捕房,派了包探一查,把他查着了,捉到巡捕房,解到公堂惩办。那丫头急了,走到胡绘声那里,长跪不起的哀求。胡绘声却不过情面,便连夜写一封信到新衙门里,保了出来。他因为辑五两个字的号,已在公堂存了窃案,所以才改了个经武,混到此刻,听说生意还过得去呢。这个人的花样也真多,倘使常在上海,不知还要闹多少新闻呢。”德泉道:“看着罢,好得我们总在上海。”我笑道:“单为看他留在上海,也无谓了。”大家笑了一笑,方才分散安歇。
自此每日无事便对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