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新没想到沈万宏不但不追究他的错处,反而还会这样亲切地和他说话,只是他心里始终不愿读书,自己在外院散漫了这几年,也实在是看见书本就头痛。可是沈万宏这样说出来,他又不好反驳。一时犹疑不定。
沈万宏看了看沈景新,声音不禁严厉了起来:“怎么,还是不愿读书?”
堂堂工部右侍郎的公子竟然不喜读书,这让沈万宏的颜面往哪儿搁?要知道沈家可是松语文学,别说是公子,就连小姐也都是要读书认字的。
沈景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跪了下来:“父亲,孩儿想去从军!”
沈万宏顿时怔住了。
时下官家男子通常都有习文习武两条路,可是沈万宏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自己家里也没有出过武将,怎么沈景新小小年纪却有了从军的念头?
从军也不是不好,只是沈万宏刚刚回到京城家里,三儿子就要去从军,这让沈万宏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不舍。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能受家小的牵绊。
沈景新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心里犹如十五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虽然他自小喜武,却一直都只是在院子里打打闹闹罢了,从军的念头也是听外头小厮们无意中说起谁谁家将军这样威风,战功如何显赫,才存了这个念想,虽然也跟六姨娘说过几次,六姨娘却只当他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从来没有当过真。这次他也是大着胆子才跟沈万宏求恳的,他知道,要是想实现从军的愿望,就必须得到沈万宏的同意。
沈万宏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能吃得了那苦?”
沈景新见沈万宏的语气有所松动,忍不住心中一喜,说道:“孩儿不怕吃苦!”
沈万宏却似乎并不相信,说道:“军中可不是像家里一样,有一大堆婆子丫环伺候着,闯了祸还有父亲保护。而且边塞环境艰苦,只怕你在家里享福惯了的,一出去就受不了苦楚了。”
沈景新跪直了身子,朗声说道:“孩儿不怕!”
只要能让他去从军,他什么苦都能吃得!
沈万宏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只是用了个激将法,生怕沈景新只是一时兴起,到时候在军中吃苦受罪会反悔,那时可就不是现在父子相谈这样简单的情形了。
沈万宏站起身来,淡淡地说道:“你既然存了报效朝廷的念头,为父也不能阻拦你。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小,身子骨单薄,只怕你能吃苦,身子也受不了。过阵子我会请个武师来教你武艺,强身健体,你若是真有这个心思,磨刀也不误砍柴功,三年以后再说罢!”
沈景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而且还要给他请个师父!这可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沈景新眼睛一热,给沈万宏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说道:“孩儿多谢父亲!”
沈万宏点点头,沈景新心情复杂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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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以手支颐坐在窗下,怔怔地望着窗外。
院子里的树上纷纷扬扬地落着粉白色的花瓣,在璀璨的阳光下珠光折动,透着隐隐的轻薄透明。
又是春天了。
原来她也只是重生了一年而已,这一年过得却似乎比一世还要辛苦。
采霜笑着进了房:“七小姐。”
书香收回了思绪,勉强笑着站起身:“姑娘来了。”
采霜岂不知道书香的心思,见如今书香白皙的小脸上露出少有的哀怨,往日笑意盈盈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折shè着点点水光,越发增添了几分动人。
采霜的声音不由得柔和了下来,却透出淡淡的喜意:“定国公府打发人送帖子来了。”
书香接过帖子却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只是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