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香花落,相催细草萎。
堂空人寂寞,弦断韵鸣咿。
寒暖言惟尔,商量yù向谁。
魄消何有所,骨立已如兹。
纵赖群芳在,难宽片念私。
木犀然一鼎,玳瑁献三卮。
情感原无极,神伤不可支。
千呼仍万唤,令我几噫噫!
尚飨!”
嫣娘读毕,伏地放声大哭,宜人几个俱放声大哭,哭了半夜才各止了。
郑氏以幼丧不宜久停,过了七日就择了日子葬了。这送葬的一番事自然是各样俱全,不必说了。嫣娘送葬毕,回到园里又大哭起来。宜人几个劝了一会方才止住,又进了里间,看床帐依然,人则归于无何有矣!嫣娘到妆台跟前,将镜幅掀开,向镜中一照,就照镜子一拍,哭说:“镜子呀,自今以后,你这里边也无有你主人的形像了。”又看着粉妆胭脂等物,又拿过来说:“粉与胭脂,你主人虽不常用你,如今是大总的谢绝了。”又回头看着床帐,就跑在床上一歪身睡下大哭说:“可怜,可怜!衾也冷了,枕也单了。你两个有情,也是要伤心的了。”又拍着床说:“你如今也太苦了。我往日喜喜欢欢,你也听些笑语,今日你只听的是哭声了。可怜,可怜呀!”宜人几个上前劝说:“nǎinǎi这样的人一旦仙去,谁不恸恸,但是爷的身子也是要紧的。若是哭坏了,就是nǎinǎi心里也不安。你叫他神灵怅帐,这不是你想他,是你惹他悲伤了。”嫣娘哭着拍着床说:“这不是nǎinǎi坐的地方吗?可怜他不坐了。”又指着地下说:“这不是nǎinǎi站的地方吗?可怜他也不站了。”又望着宜人几个说:“nǎinǎi也不叫你宜姐、粲姐、娟姐、婳姐、关姐、窈姐、凤姐了,也不叫娉婷梳头了,也不叫雁奴添香了,可怜,可怜!”嫣娘说着哭着,哭个不止。丫头来说:“老太太打发人来,说园中的事情叫宜人照看,可以就搬到这正房来住,早晚劝着爷不要多哭了。”嫣娘听了,答应着,也就暂且饮泣。
过了几天,嫣娘自是时时伤心,外边就有几家来提亲的,也有嫣娘知道的,也有嫣娘不知道的。在嫣娘的意思想以宜人为正,嫣娘也微露其意于他母亲,郑氏不肯。郑氏一日无事,叫人去请李氏来谈谈。李氏来了,郑氏与李氏谈了半天,李氏问郑氏说:“大侄自然是要续娶的,不知可有成议没有?”郑氏把眼圈儿一红,掉下泪来,说:“亲是提了几家,我总怕不能抵上我那媳fù。”说着那泪就扑簌簌的滚下来了。李氏劝了一时,又坐了一时去了。郑氏想着引香甚好,又是跟嫣娘在一块住过的,嫣娘自然是愿意的,就叫丫头去请了李立来。李立来了,郑氏让他坐下说:“你家大甥女有婆家没有?”李立说:“前日有几处提亲不知允否,大约未允的多。老太太的意思我也猜着了,只是富贵贫贱不同,如何作亲?”郑氏说:“你这话说错了,奚家也是旧族,以先虽不算第一的富家,在南京也可数二三了,就是如今也还过得。只要你令姐不嫌我们就是了。”李立说:“求之不得,哪有嫌的话。”郑氏说:“就托你去作个媒。”李立答应着,一时出来向奚家去了。
李立回来,向郑氏说:“老太太可以再等几天,等他们商议商议。”郑氏说:“可是等你姐丈来家?”李立说:“不是的,姐丈一去的时候,就向姐姐说两个甥女大了,有可做的亲,家里只管做,莫等着我来家,我去还有几年。”郑氏说:“求亲哪有太急的,等那边有信,你再回我话罢。”李立说完了出去了。这原是李立一去说李氏就肯的,因李氏问了引香,引香不答应,又望了拾香一眼,他两个就悄悄的去偷着抱头而哭。李氏不知是何缘故,所以叫李立来回话不要遽允。李立过了几天又去见李氏,李氏笑着向李立说:“这件事我倒没法,跟你商议商议看如何才好?”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