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其势穷时迫,yù为将伯之呼,彼且袖手旁观,绝不为援。或有所求,转加恼恨,继则凌辱呵骂,在所不免。此等人视面朋面友,更属龌龊。自我看来,处世缔jiāo之道,宜忘情于繁华之中,绝无俗态;共扶持于风雪之内,时见素心。庶科君子之jiāo谈以成,不若小人之jiāo甘以坏也。”竹曰:“雪香你所说胁肩谄笑,其人固属可鄙,然亦由与之jiāo者喜奉承耳。平居妄自尊大,于劝善规过之人,绝不相与。于是心藏叵测者,进所可亦可,所否亦否,曲意承顺,大而望其提拔,小而贪其饮食。比匪之伤所由不免。我谓为人处世,节不可不贞,心不可不虚,庶可受良朋诤友之益,彼胁肩谄笑者,何得乘隙而进哉?”松曰:“嶰谷老弟所说,归重立身,诚为不利之论。此即孟夫子所云‘端人取友必端’之意,我辈当见诸躬行,不徒托之空言也。”雪香曰:“畅快,畅快。”三人复促膝谈心,尽欢而散。
第03段 憩茅屋逋仙接引 过溪桥癯叟皈依
梅癯翁风餐露宿,将近西泠,行至一处,平芜千里,绝无人烟。时日已黄昏,栖息无地,正惊惧间,火光透出深林,知是村落,急觅路投之。至岭上则见茅屋半间而已。当门唯有一鹤,见癯翁至长鸣数声,少时一叟出,鹤发童颜,飘飘然有仙气,笑谓癯翁曰:“老人早知君yù投宿,必寻到这里来。但似此蜗角蚊蝶,岂能相容,君可向别处去。”癯翁告以别无村后。叟指岭之西曰:“兀的不是人家?”癯翁于星光之中凝眸审视,若隐若见,果然不下数十家,遂拱手谢叟曰:“烦指此。”叟笑曰:“此处人家尽可留宿,切莫再来我这里,决不相容也。”
癯翁别去,望岭西有人家处行,愈行愈远。行过里许,尚觉那些人家,依然若隐若见,自忖曰:“星光之下,怎能望见许远人家,莫非路走差了?”再向前急行一会,则见那些人家,相隔不过一箭之远,心甚喜,及趋至乃是茂林密树,绝无村庄。听得鬼声呜呜,虫鸣唧唧,惊心动魄,毫发俱悚,乃曰:“不意此老竟赚人若斯耶?”不得已,寻旧路而返。至则老叟策杖立于门首,笑迎曰:“说过切莫再来,何又返耶?”癯翁曰:“岭西并无人家,老翁何故赚我?”叟曰:“君未寻到尽头处,若到尽头处,自有村落。”癯翁曰:“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我再不学那现钟不打、再去炼铜的了。”叟曰:“必yù借宿,当为我即景一吟。”癯翁乃口占二绝云:
溪头日落已黄昏,茅舍蜗居绝远村。
漫道山人无伴侣,夜深还有鹤司门。
远树翻疑舍宇遮,宵征那辨路途差。
即今莫漫寻栖宿,一夜酣眠处士家。
叟笑曰:“君清才敏绝,信是可人。”遂延癯翁入。见满室清虚,一尘不染。有对联云:
清留月影锄三径
寒共梅花老一生
叟问癯翁姓字,且询以将yù何往。癯翁以实告,因问叟。叟曰:“老人姓林,与君先人有通家之好。”癯翁曰:“翁年几何?”叟曰:“不知历几甲子矣。”癯翁不知是仙是佛,心甚异之。叟命癯翁就寝。及天微明,癯翁恍惚闻呼曰:“梅癯翁可起行也。”猛开倦眼,见身卧草茵,茅舍全无,司门之鹤犹隐隐在云端飞绕。正纵目仰观,忽片纸扑面飞来,落于草际。拾起视之,中有四语云:
问我何人,和靖后身。西泠之北,三度梅春。
癯翁阅毕,喜曰:“吾只身作西泠之游,原yù不食人间烟火。今幸和靖先生预导先路,从此皈依,何难酬愿。”遂复向西泠而行。
越两日,复至一处,崇山茂林,葱蔚深窅。癯翁思和靖先生当必在此。日沉天暮,遂不向人家借宿。时值初旬,斜月半圭,犹挂树杪。癯翁趁着月光入山深处,只见丛林有人走动,私心窃喜,以为必是和靖先生。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