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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一张床,被褥干干净净地摆着,平时不住人。要是公社、县上来个下乡干部,村里哪家人也别想请去,明楼会把地招待在这里下榻的。靠窗户的地方,摆着两把刚做起的、式样俗气的沙发,还没蒙上布,用麻袋片裹着。立本坐下来,亲家母手脚麻利地端来一壶茶,放在他面前。立本没喝,抽出一根卷烟点着,问:“明楼上哪儿去了?”

    “你还不知道?他到公社开会已经走了好几天。说今天回来呀,现在还不见回来,大概要到后晌了。”亲家母说。

    “我前一段去内蒙草地里买了一匹马,回来这几天也没到哪里去,因此我不知道明楼出去开会……”刘立本轻淡地说。

    “有什么事吗?”亲家母问他。

    “没什么事。一点小事……他不在家就算了,我走了。”立本站起就准备起身。巧英掂着两个面手,堵在门口说:“爸爸,我都把面和上了,你就在这里吃!”他亲家母也竭力留他吃饭。

    立本想了想,家里刚闹过架,巧珍和他老婆都正在哭,回去也心烦。再说,他肚子也的确有点饿了。这阵回家没人做饭。于是他又重新坐到了明楼家的沙发上,喝起了茶。他想:吃完饭,我干脆到村前的路上等他明楼回来!

    当刘立本重新在高明楼家坐下来的时候,高玉德老汉还下巴支在锄把上,站在他的自留地里发愣怔。

    刚才刘立本没头没脑给他发了顿脾气,说他儿子勾引他的女子,实在叫老汉摸不着头着脑。

    本来,高玉德老汉最近情绪不坏。他看见他的儿子从苦恼中解脱出来,收心务正,已经蛮像一回事了。他已经日薄西山,但儿子正活在旺处,将来娶个媳fù,生儿育女,他就是闭了眼睡在黄土里,也平了心。加林xìng子比他硬,将来光景肯定能过前去的。现在突然听见这码子事,心头感到非常沉痛。乡里人谁不讲究个明媒正娶?想不到儿子竟然偷鸡摸狗,多让人败兴啊!再说,本村邻舍,这号事最容易把人弄臭!

    他同时又想:巧珍倒的确是个好娃娃,这川道十几个村子也是数得上的。加林在农村能找这样一个媳fù,那真个是他娃娃的福分。但就是要娶,也应该按乡俗来嘛,该走的路都要走到,怎能黑天半夜到野场地里去呢,如果按立本说的,全村人现在木概都把加林看成个不正相的人了。可怕啊!一个人一旦毁了名誉,将来连个瞎子瘸子媳fù都找不上;众人就把他看成个没人气的人了。不光小看,以后谁也不愿和他共事了。糊涂小子!你怎能这么缺窍?

    高玉德老汉已经没心思锄地了。他拖着风湿xìng关节炎病腿,一瘸一拐从小路上下了河湾。

    虽说他还没吃午饭,但此刻肚子一点也不饿。他坐在河边的一棵老柳树下,瘦手摸着赤脚片,思谋这事该怎么办才好。他虽然老了,但脑筋还灵。他又从巧珍那方面想。他想:说不定这女娃娃真的喜欢我加林呢!要不要正式请个媒人光明正大说这亲事?但他一想到刘立本,就心寒了。他这个穷家薄业,怎敢高攀人家?别说是他,就是比他光景强的人家,也攀不上刘立本!太阳已经偏过了头顶,西面的山把yīn影投到了沟底,时分已到后晌了。玉德老汉仍坐在树荫下摸他的赤脚片儿,不知这事该怎样处理。“哎!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思谋什么哩?”有一个人在背后说话。玉德老汉转过头,看见是老光棍德顺。他很想和他拉拉话。他们虽然年龄相差不少,却是一辈子的老朋友了;旧社会扛长工找的常是一个事主家。他招招手说:“德顺,你来坐一坐。我这阵心烦得要命!”

    德顺一边往他身边坐,一边把肩上的锄头放下,说:“我还忙着哩!今后晌要赶着把我那块自留地再锄一下,满地又草糊了!”他接过高玉德递过来的烟锅,问他:“熬煎什么事哩?你有那么彪正个好儿子,光景一两年就翻上来了。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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