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人的面,把门一摔。
安平儿忙道:“好了,先生要给小福开方子,准备调理的事情。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安织造却有些沉重,只道:“平儿,你跟我来。”
他是要去打听安夫人的事情。
等人都散了个七七八八,柳睿也低下了头,一步一步地往回走。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步履这样沉重,几乎要抬不起脚来。
七天,只有七天。
七天之后就是分离。
分离之后呢?是团聚?还是yīn阳两隔?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望满园的苍翠。心想,其实这样也好。小福要是上了山,以常连神医的手段,自然有办法可以保她不死。那么她治好了病,起码可以安然一生,山花烂漫一般,欢欢喜喜。
他们夫妻之间,有的只是情义。连名分都是他强给的,真要有人要较真,甚至可以算不是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孩子。
也就是说,如果他死了,那他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个被土匪抢回去的大姑娘,有一天这个土匪死了,这个姑娘也不能算是寡fù。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么?
柳睿自嘲地笑了笑。
直到听到她轻咳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正站在门边。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她的形容憔悴,正半倚在床上看着他,倒像是早就知道他站在门外的。
她轻轻地叫他:“睿哥。”
柳睿回过神,上前去把她抱起来,让她挨着自己坐着,轻声道:“好孩子,怎么不睡呢?刚刚不是很累么?”
常连神医给她吃的那颗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的精神反而更不好了,这么坐着,也要出不来气,只用力喘了两声,道:“我在等你回来。”
他因为她这句话而情动,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那小福,你一直都要等着我。我总会回来的。”
安明儿焉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轻声道:“睿哥,说不定我也不用回山上去。我可以去跟师父商量商量……”
柳睿低斥了一声:“小福,不要胡说。把你的身子调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可是安明儿一下子哭了出来,转身把头埋在他怀里,嘤嘤地哭出了声,连哭声都很微弱,像一只不足月的小猫。
“可是我不要离开你……我还要跟你去边城,我要和你在一起……”
柳睿一愣,半晌才回过神,只能笨拙地轻抚她的背,安抚她:“好小福……我也不想离开你。可,我们这一辈子还长,眼下也只不过是暂时分离。”
安明儿在他怀里摇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柳睿自己也满心酸楚,只能反复抚摸她瘦弱的背部。安抚她。
直到她哭累了,睡了过去。
临近傍晚的时候,常连神医终于从书房里出来,拿了yào方让安织造派人去抓yào。一切准备妥当,顾长青和安平儿随侍在侧,来给安明儿准备yào浴和调理。
整个屋子里顿时灯火通明。常连神医先给安明儿行过一次针。计算着时辰。
直到安平儿在屏风后面小声说了一句:“先生。好了。”
整个屋子都是yào味。柳睿把安明儿抱起来,抱到屏风后面,给她解了外袍,放进还在冒泡的浴桶里。
她只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放,眼睛也一直看着他,好像怕他会走。
常连神医站在他身后,低声道:“睿儿先出去。”
柳睿的眼神一动,有些酸楚,低下头。轻轻抚摸她的脸。她都要哭出来了。他只能别开脸,狠下心肠道:“小福,听话。”
说完,他就掰开她的手指。起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