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安心了一些。
掌柜的很快就被请出来相见。
安明儿已经自去桌边坐了,取了一个杯子,慢慢地灌冷茶。
见了人,她也站起来见礼:“掌柜的。我从扬州襄阳来,想要盘这个铺子。您看合适不合适。”
她浅笑盈盈,来了便挑明了目的。也是路上劳累,着实经不起折腾。
掌柜的却有些犹豫,起初想的拒绝之词也一下变得模糊。他犹豫地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子,道:“请问小姐……”
安明儿意味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姓安。”
掌柜的顿时如遭雷击。做生意讨生活的人,谁能不知道襄阳安家。他的声音不禁带了一丝轻颤:“安小姐,请问襄阳安家是小姐的……”
安明儿淡淡地笑了笑,道:“是一房远亲。”
昭儿心里嘀咕:小姐,您分明就是安家的嫡长女。
有安家的名头在上,掌柜的自然不敢拒绝。
安明儿这次出来,身上带了一千两。商定价格,八百两盘了铺子。主仆俩一下子就变成了濒危的穷人。
所幸这个铺子的掌柜并不住在酒店里,当天就可以接手下来。掌柜的临走时得了一封安明儿的举荐信,举荐他到安家去做事。这样就可以保证安家女流落到这里的消息不流出去。
昭儿很快就收拾了二楼的一间屋子出来。一路叽叽喳喳,一边抱怨一边整理住房区的周围,却效率惊人。不得不说,当时安夫人把这个丫头给了安明儿,确实有她的考量。
安明儿便自打着伞,在院子里乱走。
这个院子比她想的要好。前面酒楼的门面是颓废了一些,但是收拾一下,也能齐整见人。后院不算宽阔,但是有一处,开了好盛的一丛菖蒲。在雨中显得十分清新。院中有一口井,取水也方便。
整个后院一并就四个屋子。一个是厨房,一个是柴房,还有两个是伙计的屋子。这里的伙计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今天那个小二,也马上要走了。
刚刚注意过,二楼拐角的地方有个阁楼,可以住人,也可以置物。那个阁楼正好隔开了二楼雅间和住房,她们两个到底是女孩子,住在那里也不会被打扰,挺好的。二楼一并三个屋子,她和昭儿可以一人一间。总之有多无少。
这也算是自立门户了。
毕竟,这里和襄阳是很不同的,和常连山也不同。
安明儿从小目盲,又体弱多病,直到弟弟安小满出世,才被高人带走,治好了眼睛。因此她的眼睛总要比旁人迟钝一些。在山上呆了十几年,下山之后见了父母,父亲富甲江南,母亲艳冠群芳,弟弟也出类拔萃。但心里总是觉得有些隔阂。
家人待她的态度也是小心翼翼,总让人觉得生疏。后又年纪渐长,安织造开始考虑嫁女联姻。安夫人抵死不肯从,闹到夫妻失睦。
在那个家里,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仿佛在看一个多余的人。
因此才有了她的出走。
雨还在下。
安明儿回过神。因为打伞,她的袖口滑到了手腕以下,上面有个疤痕还清晰可见。那里曾经受过一次深可见骨的伤。安织造下手,也太狠了。
不过那一次大闹,她一时不慎,害安夫人磕坏了额头,那个疤痕,大约也永远消弭不去。
安夫人捂着额头上的血拼死保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安织造是真的要对她痛下杀手。
弟弟安小满也慌了神,扑过来护在她们母女面前,结果这孩子哪里是安织造的对手。
那个慌乱的模样,让安明儿几乎不能相信,就在那一天的前些日子,这孩子还对她说出了那些冷漠无情的话。
好吧,她是破坏人家夫妻和睦的人。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