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他娶了一个既有钱又泼辣的女人,那女人逼他脱离军队,改任文职.她一会儿嘲弄他,一会儿又象对驯服的小猫小狗那样爱抚他.聂赫留朵夫去年冬天到他们家去过一次,但他觉得这对夫妻十分乏味,以后就再也没去过.
玛斯连尼科夫一看见聂赫留朵夫,就满面笑容.他的脸还是那样又胖又红,身材还是那样高大,衣服还是象在军队里一样讲究.以前他总是穿一身款式新颖的军装或者制服,干干净净,紧包着他的肩膀和胸膛;如今他穿着时髦的文职服装,也是那样紧包着肥胖的身子和宽阔的胸膛.今天他穿着一身文官制服.他们两人虽然年龄悬殊(玛斯连尼科夫已近四十岁了),但彼此还是不拘礼节,你我相称.
"啊,你来了,真是太感谢了.到我太太那儿去吧.我此刻正好有十分钟的空,过后要去开会.我们的上司出门了.省里的事现在我在管."他说着,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
"我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啊?"玛斯连尼科夫仿佛一下子警惕起来,用惊恐而又有点严厉的音调说.
"监狱里有一个人我很关心(玛斯连尼科夫一听见'监狱’两个字,脸色变得更严厉了),我很想探望,但不是在普通探监室里,要在办公室里,并且不限于规定的日子,要多探望几次.听说这事要由你决定."
"行,老弟,我随时为你效劳."玛斯连尼科夫说着,双手摸摸聂赫留朵夫的膝盖,好像要表示自己多么平易近人,"这可以,不过你也知道,我只是个临时皇帝."
"那么你能开一张证明给我,让我同她见面吗?"
"你说的是一个女人?"
"是的."
"那么她为什么事坐牢呢?"
"dú死人命罪.但她是被错判的."
"你瞧,这就是所谓的公正审判,不可能有别的结果."不知怎的他夹着法语说."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意见,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是坚定不移地这样相信的."他补充说,把他一年来从顽固的保守派报上看到的各种文章的相同观点说了出来."我知道你是个自由派."
"我不知道我是自由派还是什么派."聂赫留朵夫笑嘻嘻地说.他常常感到惊讶,为什么人家总是把他归到什么派,并且说他是个自由派,无非因为他主张在审判的时候,先要听完人家的话,在法庭面前人人平等.并且主张不该折磨人,拷打人,特别是对那些还没有判刑的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自由派,我只知道现在的审判制度再糟也比以前好得多."
"那么,你请的律师是哪一个?"
"我找过法纳林."
"嗨,法纳林!"玛斯连尼科夫皱着眉头说,回想起去年他在法庭上作证,法纳林曾经客客气气地捉弄他足足半小时,引得法庭上哄堂大笑."我劝你别去跟他打jiāo道,法纳林是个名誉扫地的人."
"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聂赫留朵夫无心听他的话,径自说:"有一个当教员的姑娘,是我老早就认识的.可怜的人,如今也在坐牢,她很想同我见面.你能不能再开一张条子,让我也去探望探望她?"
玛斯连尼科夫稍稍侧着头,思忖着.
"她是个政治犯吗?"
"是的,据说是个政治犯."
"不瞒你说,凡是政治犯,只能同他们的家属见面,但我可以给你开一张特别通行证,哪儿都可以通用.我知道你是不会随意滥用的.你关心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薇拉?她长得美吗?"
"长得很丑."
玛斯连尼科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走到桌子跟前,在一张印有头衔的信纸上写道:"准许来人-聂赫留朵夫公爵-在监狱办公室会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