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指甲搔着头皮,走到那三个正在喝酒的"贵族"跟前.
"卡秋莎,我把该办的事都告诉你."她开口道."劈头第一件事,你得写个呈子,说你对那个判决不服,然后再向检察官提出."
"关你什么事?"柯拉勃列娃怒冲冲地用低沉的声音说."你闻到酒味了.这事不用你多嘴.你不说,人家也知道该怎么办,用不着你多嘴."
"人家又不是跟你说话,要你罗唆什么!"
"想喝点酒吧?也赶过来了."
"好哇,就给她喝一点吧."玛丝洛娃说.她一向很大方,有了东西就分给大家.
"让我来给她尝尝......"
"哼,来吧!"红头发女人逼近柯拉勃列娃说."我才不怕你呢."
"臭犯人!"
"你自己才是臭犯人!"
"骚货!"
"我是骚货?你是苦役犯,凶手!"红头发女人嚷道.
"对你说,走开!"柯拉勃列娃板起脸来.
但红头发女人反而逼拢来.柯拉勃列娃猛然往她敞开的胖胸部推了一下.红头发女人仿佛就在等她来这一手,出其不意用一只手揪住柯拉勃列娃的头发,举起另一只手想打她耳光,但被柯拉勃列娃抓住.玛丝洛娃和俏娘们拉住红头发女人的双手,竭力想把她拉开,但红头发女人揪住对方的辫子,不肯松手.她刹那间把对方的头发松了一松,但目的是要把它缠在自己的拳头上.柯拉勃列娃歪着脑袋,一只手揍着她的身体,同时用牙咬她的手臂.女人们都围着这两个打架的人,劝阻着,叫嚷着.就连那个害痨病的女犯也走过来,一面咳嗽,一面瞧着这两个扭成一团的女人.孩子们拥挤着,啼哭着.女看守听见闹声,带了一名男看守进来.他们把打架的女人拉开.柯拉勃列娃拆散她那灰白的辫子,拉掉那几绺被拔下的头发.红头发女人拉拢撕破的衬衫,盖住枯黄的胸部.两人都边哭边诉,大声叫嚷.
"哼,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灌酒灌出来的.明天我告诉典狱长,让他来收拾你们.我闻得出来,这儿有酒味."女看守说."你们当心点儿,快把那些东西拿掉,要不你们会倒霉的.我们可没功夫来给你们评理.现在各就各位,保持安静."
但过了好久还没有安静下来.两个女人又对骂了一阵,争辩着吵架是谁开的头,是谁的不是.最后,男看守和女看守都走了,女人们才安静下来,准备睡觉.那个老太婆随即跪在圣像前面做起祷告来.
"两个苦役犯凑在一起了."红头发女人突然从板铺另一头哑着哑子说,每说一句就chā进几个刁钻古怪的骂人字眼.
"当心别再自讨苦吃."柯拉勃列娃也夹杂着类似的骂人话回敬她.于是两人都不作声了.
"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我早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了......"红头发女人又开口了,柯拉勃列娃又立刻回敬.
然后又是沉默,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但接着又是对骂.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完全安静了.
大家都睡了,有几个已发出鼾声,只有那个一向要祷告得很久的老太婆还跪在圣像前叩头.诵经士的女儿等看守一走,就从床上起来,又在牢房里来回踱步.
玛丝洛娃没有睡着,头脑里念念不忘她是个苦役犯.人家已经两次这样称呼她:一次是包奇科娃,另一次是红头发女人.她对这事怎么也不能甘心.柯拉勃列娃原来背对她躺着,这时转过身来.
"唉,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玛丝洛娃低声说."人家做尽坏事,也没什么.我平白无故,倒要受这份罪."
"别难过,姑娘.西伯利亚照样有人活着.你到那里也不会完蛋的."柯拉勃列娃安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