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霞说着站起来,走到玛丝洛娃跟前.
玛丝洛娃没有回答,却把两个白面包放在床头上,开始脱衣服.她脱下满是灰土的囚袍,从鬈曲的黑头发上摘下头巾,坐下来.
背有点驼的老太婆在板铺另一头逗着小男孩玩,这时也走过来,站在玛丝洛娃面前.
"啧,啧,啧!"她满心怜惜地摇摇头,啧着舌头说.
那个男孩子也跟着老太婆走过来,眼睛睁得老大,翘起上嘴唇,盯着玛丝洛娃带来的白面包.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以后,玛丝洛娃看见这一张张满怀同情的脸,她不住想哭,嘴唇都哆嗦起来了.但她尽力忍住,直到老太婆和男孩子向她走过来.当她听到老太婆充满同情的啧啧声,看见男孩子聚精会神地盯着白面包的眼睛又转过来瞧着她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整个脸都哆嗦着,接着放声痛哭起来.
"我早就说过,得找一位有本事的律师."柯拉勃列娃说."怎么,要把你流放吗?"她问.
玛丝洛娃想回答,可是说不出话.她一面哭,一面从面包里挖出那包香烟.烟盒上印着一个脸色白里透红的太太,头发梳得很高,敞开的领子露出一块三角形的胸部.玛丝洛娃把那包烟jiāo给柯拉勃列娃.柯拉勃列娃瞧了瞧烟盒上的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奇#書*網收集整理主要是怪玛丝洛娃不该这样乱花钱.她取出一支烟,凑着油灯点着,自己先吸了一口,然后把它jiāo给玛丝洛娃.玛丝洛娃没有停止哭,一口接一口地拚命吸烟,然后把烟雾吐出来.
"服苦役."她呜咽着说.
"这帮恶霸,该死的吸血鬼,不敬畏上帝."柯拉勃列娃说."平白无故就把人家姑娘判了刑."
这当儿,那些留在窗口的女人迸发出一阵哄笑声.小女孩也笑了.她那尖细的孩子的笑声,同三个大人沙哑而刺耳的笑声汇成了一片.院子里有个男犯作了个什么怪动作,逗得窗口的看客都忍不住笑起来.
"呸,这条剃光头毛的公狗!他这是干什么呀!"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说,笑得浑身的胖ròu都抖动起来.她把脸贴在铁栅栏上,嘴里胡乱嘟哝着下流话.
"嘿,这没良心的东西!有什么好笑的!"柯拉勃列娃对红头发女人摇摇头,说.接着她又问玛丝洛娃:"判了好多年吗?"
"四年."玛丝洛娃说,眼睛里饱含着泪水,一滴眼泪落到香烟上.
玛丝洛娃愤怒地把那支烟揉成一团,扔掉,又拿了一支.
道口工虽然不吸烟,却连忙把烟头捡起来,把它弄直了,同时嘴里说个不停.
"看来一点儿也不错,好姑娘."她说,"真理让骗猪给吃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柯拉勃列娃大婶说他们会把你放了的,我说不会.我说,好人儿,我的心觉得出来,他们不会放过她的.可怜的姑娘,果然没错."她得意地听着自己的声音.
这时,男犯都已从院子里走掉,同他们搭话的女人也都离开窗口,来到玛丝洛娃跟前.第一个走过来的是带着女孩的突眼睛私酒贩子.
"怎么判得这么重啊?"她一边问,一边挨着玛丝洛娃坐下来,手里继续快速地编着袜子.
"因为没有钱才判得那么重.要是有钱,请上一个有本事的讼师,包管就没有事了."柯拉勃列娃说."那个家伙......他叫什么呀......蓬头散发的,大鼻子......嘿,我的太太,要是能把他请来,他就会把你从水里捞起来,让你身上不沾一滴水."
"哼,怎么请得起."俏娘们龇着牙冷笑了一声,挨着她们坐下,"没有一千卢布你就甭想请得动他."
"看样子,你生来就是这样的命."因犯纵火罪而坐牢的老太婆chā嘴说."我的命也真苦,人家把我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