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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佩服自己的外jiāo手腕,再躺到烟榻上,精神百倍地烧起一个很大的烟泡来。

    可是烟泡刚刚上了斗,还没抽得半口,里边的吵闹又bào发了。这回却还夹着一个男子的叱骂声,是曾沧海的宝贝儿子出场了。曾沧海好像完全没有听得,郑重地捧着烟qiāng,用足劲儿就抽,不料里边沸沸扬扬的嚷骂声中却跳出一句又尖又响的话,直钻进了曾沧海的耳朵:

    “不要脸的骚货!老的不够你煞火,又迷上了小的;我就让了你么?”

    这是儿媳的声音。接着却听得阿金笑。突然又是儿子狂吼,儿媳又哭又骂。以后就是混成一片的哭骂和厮打。

    曾沧海捧着烟qiāng忘记了抽,呆呆地在吟味那一句“老的不够煞火”。虽说这些事不比钱财进出,他颇能达观,然而到底心里有些酸溜溜地怪不舒服。此外更有一点使他老大扫兴:原来儿子的肯打老婆,却不是“敬遵严命”,而是别有缘故。

    这对于儿子的威权之失坠又使他渐渐感得悲哀了。

    俄而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曾沧海的沉思。儿子家驹,一个相貌极丑的野马似的十九岁青年,站在曾老头子的面前了。将手里的一本什么书拍的丢在一张椅子里,这曾家驹就在烟榻旁边的方凳上坐了,脸对着他的父亲。

    “阿驹,吴府上老太爷死了。你的荪甫表哥有电报来。你在镇上反正没有事,明天就到上海去吊丧,带便托荪甫给你找个差使。”

    不等儿子开口,曾沧海就先把刚刚盘算好的主意慢慢地说了出来;可是什么“老的,小的,煞火”,还是在他心里纠缠不清。

    “我不去!我有要紧使用,马上给我几十块钱!”

    “什么!又来要钱了!哎,你不知道钱财来的不容易呀!

    什么使用?先要说个明白!”

    曾沧海吃惊地说,一骨碌就翻身坐起来。但是儿子并不立刻回答,先在腰间掏摸了一会儿,就掏出一小块黑色的硬纸片来,一直送到他老子的鼻子边,很傲慢地喊道:

    “什么使用!我就要大请客啦!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曾沧海眼快,并又心灵,一瞧那黑色硬纸片,就知道是“中国guó mín dǎng党证”;这一乐非同小可,他一手夺过来,揉了揉眼睛,凑在烟灯上仔细再看;可不是当真!“某省某县第某区党员证第二十三号”,上面还粘贴着曾家驹的小影。——“还是第二十三名呢!”老头子欣欣然自言自语地说,从烟盘里拿过那副老光眼镜来戴好了,又仔细验看那印在党证上面的党部关防的印文。末了,这才恭而敬之地踱到儿子跟前jiāo还这证书,连声郑重嘱咐:

    “收藏好了,收藏好了!”

    接着,他又呵呵大笑,拍着儿子的肩膀说:

    “这就出山了!我原说的,虎门无犬种!——自然要大请客罗!今晚上你请小朋友,几十块钱怕不够罢?回头我给你一百。明晚,我们的老世jiāo,也得请一次。慢着,还有大事!——抽完了这筒烟再说。”

    于是老头子兴冲冲地爬上烟榻,呼呼地用劲抽烟;曾家驹满脸得意,却拣不出话来吹,便也往烟榻上一横。他当真很小心地把党员证藏在内面衣服的口袋里。但他这重视党证的心理和曾沧海就有点不同;他知道有了这东西,便可以常常向老头子逼出大把的钱来放开手面花用。

    曾沧海一口气抽完了一筒烟,拿起烟盘里的茶壶来,嘴对嘴汩汩地灌了几口,放下了茶壶,轻声说道:

    “阿驹!我探得了一个重要消息,正想上公安局去报告。现在就派你去罢!你刚进了党,正要露露脸,办一件大事,挂一个头功!——哈,机会也真凑巧,今天是双喜临门了!”

    听说是要他到公安分局去办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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