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吴姨娘嘴角颤抖:“我一直没有吭声。到了下午,俞夫人、大nǎinǎi要从庙里回来了,莲心来问我要不要去垂花门前候着,这才发现我的异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御医来了……我悄悄把yào给泼了……”说到这里,她嚎啕大哭起来。
傅庭筠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不知道是为了吴姑娘,还是那个因为不被期待而被母亲放弃了的孩子。
但望着泣不成声的吴姑娘,她好像又挺能理解吴姑娘的选择似的。
好比她自己,每次看到几个孩子,想到孩子的父亲,她心里就会像喝了蜜甜水似的甜甜的。
“别哭了!”傅庭筠劝着吴姑娘,声音多了几分真诚的温和,少了几分应酬的客气,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微微有些惊讶,“昨日之事不可留。人要往前看,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我看那乡间的fù人,快临产的时候还在田间劳作,可见这孩子保不保得住,不全在小心不小心,还是你和那孩子没有缘分……”
吴姑娘讶然地抬头,一双被泪水冲洗过的眸子乌黑发亮:“您,您原谅我了……”她小心翼翼地道,表情中充满了惴惴不安的希冀。
傅庭筠愕然,随即明白过来。
吴姑娘是读过《女诫》、《烈女传》的人,从lún理上来说,她做为母亲,等于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罪孽深重,就是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可若是从感情上来说,她却觉得自己这样免除了孩子以后面对嫡庶之别的痛苦,免除了孩子做为庶子永远低人一等的卑身,做是对的。矛盾之下,她急需一个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评判……
或者是因为这件事不能对人说,或者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吴姑娘把她当成了那个做评判她对错的人。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吴姑娘对自己才有种莫名的好感与亲切呢!
傅庭筠不得而知。
她希望自己的言行能安慰吴姑娘惶恐的心,也真心希望吴姑娘能抛开从前的种种,开始新的生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她和吴姑娘一样,都是俞修敬的受害者。
“我有什么资格说原谅就原谅的。”她微笑道,“只是我觉得,人的这一生,不可能不犯错,要紧的是我们不能反复地犯一样错。”
吴姑娘忙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说完,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当,急急地道,“我们那里有个莲花庵,收留那些孤寡无依的老人或是被父母遗弃了的孩子。我已经和父亲、妹夫、妹妹商量好了,回去以后就会在我们附近莲花庵做居士,帮着庵里的师傅们照顾那些老人和孩子。”
傅庭筠有些意外吴家人的豁达。仔细一想,觉得这样也好。照顾别人,得到认同,能慢慢忘记从前的伤痛。
她叫雨微拿了一百两银票进来。
“这是我捐给莲花庵的香火钱。”傅庭将银票塞给了吴姑娘,“以后莲花庵若有什么困难,你就给我报个信。别的不敢说,捐些香火钱还是做得到的。”
吴姑娘见她言语诚挚,想了想,也不矫情,收了银票,道:“我会跟大师傅说的,也会每日代夫人在菩萨面前敬炷香,求菩萨保佑您阖府平安,万事顺遂!”
傅庭筠向她道了谢,两人又说了会闲话,眼看着到了晌午,傅庭筠留吴姑娘用午膳,吴姑娘婉言谢绝了,说还没有给吴夫人辞行。傅庭筠不好多留,送她到了大门口。
待到吴姑娘启程的那天,让雨微带着程仪去送了吴姑娘一程。结果雨微回来的时候,吴夫人也跟着一起过来了,言语间均是对傅庭筠送吴姑娘的感激,傅庭筠敷衍了她几句,把话题转到了二月初二的春宴上,吴夫人兴致勃勃地说起她请了哪些人,春宴是怎样安排的,把这件事揭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