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忙将那fù人扶了起来:“快起来,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快弄点给孩子吃吧!”傅庭筠摸了摸蔫蔫躺在母亲怀里,头发黄稀稀的孩子,“孩子都饿得没精神了!”
那fù人不住地点头,不断地说着“多谢”,抱着孩子又要跪下去给她磕头。
她强拉着不让,那fù人这才作罢。向她讨了个碗,掰了一小块干馒头用水泡开了,迫不及待地坐在门槛上喂起孩子来。
傅庭筠坐在一旁看着。
自从舅舅去世后,她一直在想舅舅家的遭遇。
明明是做好事,为何最后却引狼入室,弄得家破人亡?
难道做善事还做错了不成?
她幼承庭训,要“惠普乡邻,恤寡矜孤,敬老怀幼”,为何事实和她所认知的有这样大的差距?
直到在城隍庙里遇到十六爷。那个掌柜模样的男子一手拿着银子一手拿着剑,让她心有所触。
没有了自保的能力去帮助别人,钱财外露,只会引人别人的觊觎,反而把自己置于困境,是件很危险的事。只有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再去帮助别人,才可能做到体恤孤幼,惠及乡邻。
所以才有了“穷则独善其身,富则济达天下”这样的至理明言。
现在他们有陌毅护着,又有多的吃食,她这才敢救济那fù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敢一下子把吃食都给这fù人。既怕这fù人回去后引起其他流民的眼红又因为没有自保的能力遭到抢劫,甚至是为此丢了xìng命,好事办成了坏事,又怕这fù人起了歹心计算她……
见傅庭筠看着她,那fù人羞涩地道:“我要喂孩子,怕他们把馒头抢走了。”
傅庭筠朝她笑着颌首,表示理解,那fù人这才安心下心来。
那孩子或者是不习惯,刚开始含在嘴里半天都不往下咽,喂了几口,尝到了滋味,一口接着一口。
母亲脸上开始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看得傅庭筠心里也暖暖的。
她问fù人:“孩子多大了?”
“十个月零五天!”fù人喜滋滋地道,“辛末年冬月初一生的。算命的说,他的八字好。”说到这时,她像想起什么了似的,忙对傅庭筠道,“要不,让他给您做干儿子吧?”话音未落,已惊觉失言,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姑娘,您看我,高兴的糊涂了……你还没有成亲吧……孩子的命是您救的……我就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乡下有收干儿子求子的风俗。
傅庭筠知道她是好心,不以为忤地笑了笑。
fù人再三陪不是,直到孩子因为没吃的不满地哭起来,这才满脸歉意地坐下,继续喂孩子吃馒头泡的糊糊。
傅庭筠小声提醒她:“别喂的太多了。我们家的人生了病,要先饿几天,之后就只熬点粥喝,刚开始还只能吃小半碗……饿得久了,一下子吃多了人会不舒服的。”
那fù人点头,立刻依言放下了调羹。
孩子却不依,大哭起来。
fù人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哄。
“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fù人和傅庭筠说着话。
大户人家的小姐?
从前是,现在……她和他们一样,不是个落难之人,只是她的运气好,遇到了赵凌。
她笑着摇头。
那fù人却不信。道:“小姐,要是您有脏衣裳要洗,只管叫我!”又怕她误会,忙道,“我不要吃的,只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说完,尴尬地笑起来。
现在连喝水都困难,还谈什么洗衣裳。
“我男人就是嫌我嘴笨,”她呐呐地解释,“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闭了嘴巴,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