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么,那是国渣,应当扔进毛厕;那么新一些的吧,先说外国文,德法文当然没学过,英文呢,似乎识得几句,但要整本的书看下去,可就要他的小命。至于专门的学问,那就不用提,连做敲门砖的外国文都弄不来,还要说到学问的本身么?
事实是如此,而“事业”却不可以不做,于是乎轰轰烈烈的事业,就做了出来了。
文句不妨不通,别字不妨连篇,而发表则不可须臾缓。
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以发表呢?有!——悲哀,苦闷,无聊,沉寂,心弦,密吻,A姊,B妹,我的爱,死般的,火热地,热烈地,温温地,……颠而倒之,倒而颠之,写了一篇又一篇,写了一本又一本。
再写一些,好了,悲哀,苦闷,无聊……又是一大本。
然而终于自己也觉得有些单调了,于是乎骂人。A是要不得的;B从前还好,现在堕落得不可救yào了;再看C吧,我说到了他就讨厌,他是什么东西!……这样那样,一凑,一凑又是一大本。
叫悲哀最可以博到人家的怜悯,所以身上穿的是狐皮袍,口里咬的是最讲究的外国烟,而笔下悲鸣,却不妨说穷得三天三夜没吃着饭。
骂人最好不在人家学问上骂,因为要骂人家的学问不好,自己先得有学问,自己先得去读书,那是太费事了。最好是说,这人如何腐败,如何开倒车,或者补足一笔,这人的一些学问,简直值不得什么,不必理会。这样,如其人家有文章答辩,那自然是最好;如其人家不睬,却又可以说,瞧,不是这人给我骂服了!总而言之,骂要骂有名一点的,骂一个有名的,可以抵骂一百个无名的。因为骂人的本意,只是要使社会知道我比他好,我来教训他,我来带他上好的路上去。所以他若是个有名人,我一骂即跳过了他的头顶。
既然是“为骂人而骂人”,所以也就不妨离开了事实而瞎骂。我要骂A先生的某书是狗屁,实际我竟可以不知道这是一本还是两本。我要骂B先生住了高大洋房搭臭架子,实际他所住的尽可以是简陋的小屋——这也是他的错;他应当马上搬进高大洋房以实吾言才对。
哎哟,算了吧,我对于此等诸公,只有“呜呼哀哉”四字奉敬。
你们口口声声说努力于这样,努力于那样,实际你们所努力的只是个“无有”。
你们真要做个有用的青年么?请听我说:第一,你们应当在诚实上努力,无论道德的观念如何变化,却从没有把说谎当作道德的信条的。请你们想想,你们文章中,自假哭以至瞎跳瞎骂,能有几句不是谎?
第二,你们要做人,须得好好做工,懒惰是你们的致命伤。你要到民间去么,掮上你的锄头;你要革命么,掮上你的qiāng;你要学问么,关你的门,读你的书;你要做小说家做诗人么,仔细地到社会中去研究研究,用心看看这社会,是不是你们那一派百写不厌的悲哀,苦闷,无聊……等滥调所能描写得好,发挥得好的。再请你看一看各大小说家大诗人的作品,是不是你们的那一路货!
算啦,再说下去也自徒然,我又何必白费?新年新岁,敬祝诸君好自为之!
(十六年一月十日北京)
乐而开笑
女友
郭海鹰
读大学时去洗澡,在去浴室的路上遇一位教过我们的yào学教授,乱蓬蓬的头发,肩上搭一条洗澡巾,手里拿着浴皂,腋下夹一双拖鞋,边跑边叫道:“抢占位子!抢占位子!”想起他在讲台上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乱、油光可鉴,从头到脚气宇轩昂,风度不凡,而且治学严谨,讲课十分精彩。台上台下判若两人,发现这位教授如此可爱,不禁乐而开笑。
中医学院搞校庆,寝室里的4位姑娘前去凑热闹,跳不要钱的舞。深夜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