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菊是个知礼本份、手脚干净的姑娘,她家世世辈辈都是忠厚朴实的农民。”
老夫人动了气:“她老实本份谁见着来?她哪一点比得上梅玉?”
“啊!梅玉!我那苦命的梅玉!梅玉是一个多么聪明漂亮的姑娘啊!我为她选定女婿,那人家姓梁,是个殷实的大户,我已为她安排妥了出嫁的一切妆奁。她竟……”老员外又伤心地呜咽起来。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用一种恍惚迷离的眼神瞅了一下狄公,说道:“狄刺史今夜就住在我女儿梅玉的房间里,那里比较清净。”说罢,挥了挥手,深深叹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
闵国泰陪同狄公出了老员外的房间。
下楼来时,狄公说道:‘’看来老员外病得不轻。”
“嗯,确是这样。但我们所有的人今夜都得被飞虎团杀死。还是梅玉有福分、没死于刀箭之下。”
“闵小姐恰恰死在结婚之前?”狄公问道。
“嗯,梁家的庄园远比这里大,奴仆成群,牛马无数,金银堆得如山一样。梁公子又是风流潇洒一流人物。我哥哥很费了番周折才攀上了这门亲。上个月订的婚,梁家原打算下月迎娶,却碰上了这些倒霉的事,洪水、飞虎团,竟是将小姐吓死了。此刻还不曾去梁家报信哩。”
“老员外说她尚未闭殓安葬,不知她的尸身如今暂厝何处?”
“棺材就搁在大厅后的佛堂里。”
狄公和闵国泰回到大厅时,颜源、廖隆已在饭桌上等候他们了。桌上早摆开四大碗饭,四碟子腌渍菜果,一盘咸鱼和四个酒盅。
“刺史大人委屈了,家里存粮存菜已不多。”颜总管说着一面苦笑地摇了摇头,一面站起为大家斟酒。
狄公饿了,他觉得这份简单的粗菜淡饭很合他的胃口,酒的质量也很高,甚是解乏。他抬头忽见廖隆神情yīn郁,像有一腔心事,满满的酒盅未尝沾唇一滴。
廖隆放下手中的筷子,胆怯地望了一眼狄公,开口说道:“狄老爷,你作为一个刺史总收捕过匪徒、强盗吧。你可知道那飞虎团肯不肯接受飞票。闽员外与州府里的两家金银号有些钱财往来,或许可以预支一些金子,先救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狄公冷冷地说道:“据我所知,强盗只肯收现银。你们胆小,强盗胆更小哩。”
狄公一杯酒下肚,顿觉全身暖和起来,他的马靴也早干了。他站了起来将皮袍脱下放在靠椅上,一面又接着说:“你们千万不要惊恐,强盗非常害怕官军。我们感到时间紧迫,他们更感到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在洪水退去前逃离这里。不可期待强盗侥幸宽谅你们,要树立信心,靠自己的力量积极组织防御,有武备才能免患祸。这里滨临黄河,一定有不少渔民、今晚你们选上几名会打鱼的庄客或从难民里请几个渔民来。准备一张大渔网,让他们守着鱼网先埋伏在大门上的暗楼里。千万不可走漏消息,然后我们通知强盗头目前来领取二百两金子——就是金子找到了。强盗头目骄妄轻心,容易上当。他当然会带上一些保镖来,趁他们进出门楼时不备,便撒下鱼网,将他们同住,纵使他们有天下的武艺,我们只须几根棍棒就可以将他们打得脑浆迸裂。但不要打死他们,而是收缴他们的兵器,将他们先用绳索捆绑起来。那时我们就可以提出谈判,有俘虏在手里,我们便有了点主动,不怕他们不退兵。”
“这倒是条妙计。”闵国泰慢慢点着头。
“不行,这太担风险,”颜源说,“万一出半点差池,他们真的会将一个庄园里的人全部杀死!”
狄公严峻着脸厉声说道:“万一有差失,你们将我一个关在门楼外,我自有妙策叫他们退兵。你们或许不知,我正是寅年寅月降生的,正经是飞虎团的克星。”
颜源、廖隆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