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又聊了好一会儿话,见天色差不多了,许妈妈便自告奋勇要送五小姐回西跨院。老夫人也是有点乏了,早由牵马伺候着在榻子上歪了,此时正抽着水烟,便点了点头。顾成卉谢过了祖母,便笑着拉起了许妈妈。
一出正屋,带着凉意的夜风迎面刮来,卷走了顾成卉身上刚才还蒸腾着的热闹气和天真,迅速地降下了她面上的温度——她笑容早消散了,此时尽是一派冷色,彷如这夜空一样。顾成卉只沉默地走在许妈妈身前,一句话也不说。
走了几步,想来是调整了一下心绪,许妈妈这才颤抖着出了声。“是老奴该死……”一开口就是告罪。“是老奴没有看明白,还劳动姑娘出手……”
听了这话,顾成卉停下了步子。她的脸庞埋在了一片树枝投下的yīn影里,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她如泉水般的声音响起来:“还要向妈妈请教原因了。”
她这时越客气,许妈妈就越惶恐,就把那一日许世岚来访后,老夫人与她透露的一席话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顾成卉听。
夜风刮得树叶沙沙地响,不知是哪里的狗,在遥远处隐隐约约地吠了几声,这吠声很快又被风吹散在了夜里。许妈妈说完话半响了,顾成卉仍旧是一言不发。两人之间静悄悄的,气氛沉滞得好像连夜风都吹不动了。
许妈妈不由有点儿慌,忙侧眼去瞧顾五姑娘——可她的面容仍在夜幕里混沌不清,只有两只雪一样白的手,在蟹壳青绣边的袖子里紧紧地攥着。
“妈妈能告诉我这事,小五很感激。”过了一会儿,她突兀地开口了,声音无风无浪。“只是如今我们两个也在一条绳子上了,这一点还望妈妈明白。”
许妈妈听了,忙连连点头应是,又道:“姑娘既知道了老夫人的态度,以后对太太可就得小意殷勤些了。”——毕竟老夫人这话一放出来,顾五姑娘的前途就捏在了太太手里!
顾成卉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她跟孙氏明明暗暗地,也斗过好几回了。虽然说还不到什么不死不休的局面,可到底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如今只是维持一个面子上的好看。这时候听到了风声,才去奉承孙氏,恐怕是有点太晚了!顾成卉斜眼看了看许妈妈,见她仍是面色发白,神思不属的样子,就微笑道:“——妈妈也不必忧心。我手上还有牌没有打出去,不是没有一搏之力。即便不是为了我。为了妈妈自己着想,你也得让我从从容容地把这一局下完了。”
许妈妈听了,有些惊疑似的,就又打量了一下顾成卉。“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就是。只是,老夫人平时虽看着好说话,xìng子却执拗……”
说话间。二人也到了西跨院。顾成卉站在门口说道:“不会叫妈妈平白去劝的。劝了也是无用功……妈妈且回吧。我自有主意。”许妈妈听了只好行了一个礼,便转头往回走了。
顾成卉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晚的树荫里,依然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只觉身上有些发冷。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姑娘站在这儿做什么。晚上风大当心着了凉!”随后一件薄披风就覆了上来,包住了她的身子。
顾成卉转头冲半夏微微一笑。“你来得正巧。陪我回屋去——”就拉了半夏的手,往住处走去——半夏吃了一惊,低呼道:“姑娘的手怎么这样凉!”就用自己的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顾成卉只觉得她手心里热乎乎的,好像心里也跟着被暖和了一点,就深呼吸了一口,笑道:“风吹的罢了,哪里就用这个样子,你去帮我备些笔墨罢。”
——虽然穿越了时空。托生成了一个衣食无忧的贵族小姐。可顾成卉有一点好处是从来不肯懈怠放纵自己——她深知自己古文、国学底子薄弱,找到机会便丝毫不敢浪费,勤勤恳恳地看了不少书、练了许多字。顾明松对这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