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筷子。用罢了饭又洗漱过了,她便稍觉得有些困倦,就吩咐橘白细辛道:“我累了先去躺一躺,到了拜年的时辰便来叫我。”说罢,便自己进了里屋去补眠。
想到晚上吃了除夕夜宴,恐怕几个兄弟姐妹还要闹上一整个通宵,顾成卉也就打消了在榻上凑合凑合的心思。丫鬟们都在忙,她也没叫人,自己把炉子拨旺了,又热了一个汤婆子来放进被窝里,放下了厚厚的帐子,这才脱了外衣,缩手缩脚地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去。
今日起床起得要比往日早些,又逛了半天,因此她这一闭眼,很快就沉睡了过去,一觉香甜无梦。等她再被叫醒的时候,天边竟都已经隐隐擦黑了。
忍冬叫起了姑娘,就转身拿帕子在一盆温热的水里打湿了,拧干递给还迷迷瞪瞪的顾成卉道:“姑娘,睡得迷糊了吧?来擦擦脸。”
“什么时候了?”顾成卉把脸埋进了热乎乎的帕子里,声音模糊不清。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去叩头了。看您睡得香,就特地叫得晚了一会儿……”忍冬边说,边拿来了两只软缎绣鞋,给她穿上了。
顾成卉这才揉着眼睛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忍冬忙又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衣。接着几个丫鬟就忙开了,打了水来洗漱一番之后,有给她换衣裳的,有梳头的,有抹脸的。顾成卉早打听过了,盛朝的姑娘们除夕夜里都要合着风俗,化上一些平日不用的妆,俗称隆妆。而许妈妈一向是隆妆方面的个中高手,自然当仁不让。她先用淡粉在顾五姑娘的脸上抹匀了,以黛青描眉,用梅花花瓣沾了金粉,仿照旧唐女子的模样贴在顾成卉的眉毛中间。又在脸颊处扫上了淡淡红晕,在唇上点了嫣红胭脂,给顾成卉做了一个极风雅极漂亮的梅花妆。上好了妆后顾成卉照镜一看,本来清艳的容貌又添了少女的妩媚,真如明月一般不可方物。她笑着同丫鬟们一起,夸了许妈妈半响,看时辰不早了,就带了忍冬半夏往正堂去了。
后院的这间正堂占地极大,据说只有是逢年过节小辈磕头,或者家中办喜事迎新fù的时候才用得上的,顾成卉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去正堂。离得还远,便能看见一片灯明烛亮,门口贴着一对红艳艳的春联,坠着四个亮堂堂的红灯笼,满堂喜气已是与往日大不相同。进了门就见一张丈八条案上摆了一个青玉瓷花儿的瓶、盖碗儿、果盘儿,前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墙上贴了许多年画,火盆暖炉俱扎了红绸子,地上还坐着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树盆景,晶莹通亮,艳得好像要烧起来似的,端得是一派富贵气象。
年节下,就是平日再有龃龉的人,此刻也俱都笑容满面,和和气气。顾成卉和一帮子姐妹站在了一处,顾七不但没有明朝暗讽,反倒似乎真心实意似地夸了她的妆面:“五姐姐这个梅花妆,画得当真是见功夫。胭脂似浓实淡,映得这眉心一朵梅花好像活了似的,什么时候五姐姐也得把这手艺人借给妹妹用用才好。”
顾成卉也带着笑回应道:“妹妹当真客气,哪里有你今日这玉女妆好看呢!就说眉间这朵玉花儿,也不知是怎么贴上的,衬得眼睛都明亮了!”这话算不上虚,顾七今日也是着意打扮过:她穿了一件水红锦地洒金织花对襟褙子,配了一条鹅黄百褶裙,头上一支金雀簪镶着一颗硕大浑圆的东珠,耳边垂了两只白玉坠儿,通身上下的颜色是又清雅又亮眼。顾七本来生得就是一张笑模样,此刻抹上了桃粉红的胭脂,贴了玉片花,更显得明丽动人。顾成卉接着又一一夸赞了两个庶出姐妹的装束,就见前头一个小厮领着同样盛装的顾明松、顾明柏二人上前,二人按照三位长辈的顺序依次磕了头拜了年,口中吉祥话说了一大套,老夫人、顾老爷和孙氏都笑着给了一个大大的荷包。
有了两头两位哥哥做样子,接下来的几个姑娘也都依样画葫芦地拜过了,各人都想了一套的拜年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