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庶子,说多了未免脸上不好看,就生生地止住了话头。
顾老爷却面有不忍,替孙氏开解起来。“母亲是误会了,立春她还是好的,平常也尽心。这次不过就是一时没有想通罢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我早就说过你,软耳根,软xìng子,生就一副糊涂心肠!”见到儿子还在替孙氏开脱,老夫人也实在不想再说了,闭了闭眼。顾老爷又说道:“母亲,这次五丫头居然敢这样跟柏哥儿争起来,也说明不管不行了,这样的女儿就是我敢养怕,将来怕也没人敢要。她一个人住一处院子,xìng子越发野得不像话,急需要长辈来管教的……这事儿不靠您,我还能靠谁呢?”
老夫人听得够了,一挥手便下了决断:“那就先把五丫头放在我这,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xìng子。倘若实在是那扶不起来的烂泥,我也不管她姨娘家是出了举人还是出了皇帝,肯定是要再撵回去的!到时你也别怪我没有费心教!”
顾老爷一听,连连点头应是。老夫人几句话把他打发走了,身旁的许妈妈就叹了一声:“若不是五姑娘这次险些病死了,怕老爷还不会这么上心……”
许妈妈这话并不是没有来由的。李姨娘家也不是才出的举人,可五丫头这样的日子都过了多少年了?老夫人沉沉一笑。“我这个儿子啊——向来对死人才是最有感情的。”
这话涉及到了一些老夫人的痛处,许妈妈就紧紧地闭上了嘴。
顾成卉此时正跪在一方青砖石地上,瞪着眼前顾家祖宗们的灵位。这间小香堂里没有点暖炉,膝盖下的垫子也不知用了多少年,棉花都压得薄了,寒凉之意透过垫子蔓延上来,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腰、肩膀、膝盖骨无一不冷无一不疼——老夫人没有人派人来看着她,可她也不敢放松下来,只好咬牙挺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在门边渐大了,随后露出一张丫鬟的脸,好像是叫什么牵马的,笑着对她说:“五姑娘,您随我来。老夫人要您过去见呢。”
顾成卉瞧了瞧她的脸色,缓缓爬起身,膝盖忽然一软,又一下子摔了下去。那叫牵马的丫鬟居然疾走了几步,上前来一把扶住了她,口中还不断道:“嗳哟!姑娘怎么也不小心点儿,若是摔坏了可怎么是好!”
既然肯货真价实地过来扶,情况就还不会太糟吧……顾成卉虽然故意摔了一下,却得到了一个猜测,就不禁微微思量起来。
随着丫鬟出了祠堂,又走进了寿安堂里,没进正屋,却是径直走进了东稍间、这似乎是老夫人平时歇午觉的地方,暖炉正烧得热,一进门就有一团裹着家常味儿的暖气扑面而来。罗汉榻上随意地放着几本书,顾成卉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最上面的是一本《九州杂记》,摞在下面那本书只露出了一角,写着一个“史”字。
牵马给顾成卉搬了一个小杌子,正放在老夫人的下首。她正犹豫着不知自己这“待罪之身”该不该坐呢,老夫人就说话了:“五丫头敢当着那许多人口出厥词,现在还不敢坐我老太婆的一个杌子吗?”
听了这话,顾成卉只好道了谢坐下。她稍有点儿紧张地看了一眼祖母,心里好像隐隐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怎么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去和孙氏、三少爷掐!吵赢了又能怎么的,还不是一样的处境和地位……
老夫人却没有谈刚才厅里的事,转而问起来:“你上月大病了一场,如今身子可好得利索了?那场病可真吓人,到后来大夫都不开yào了,只说要靠你自己个儿熬过去。这给我唬得,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即使往日咱们并不亲近──”
顾成卉惊讶于她的坦诚,正要开口,老夫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偏疼你大哥我自己是知道的。但是要说起来,你闹那回病之前,可不是这样的x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