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之利,惨亦甚矣。近时戚将军筑蓟镇边墙,不﹃一人,期月而功就,城上层层如齿外出,可以下瞰,谓之“瓦笼成”,坚固百倍,虏终其世不敢犯,则又何必以杀﹃为也?
女真兵满万则不可敌,今建酋是也,其众以万计不止矣。其所以未暇窥辽左者,西戎、北达为腹背之患,彼尚有内顾之忧也。防边诸将诚能以夷攻夷,离间诸酋,使自相猜忌,保境之不暇,而何暇内向哉?不然,使彼合而为一,其志尚未可量也。
河套之弃,今多追咎其失策,然亦当时事势不得不弃也。何者?我未有以制其死命,令彼得屯牧其中,纵驱之去,终当复来。至于今日,则拓跋焘所谓“我发未燥,已闻河南是我家地”者,事愈不可为矣。
曾铣yù复河套,卒为严嵩所尼,至不保要领。然使曾策果行,河套果复,不过一时可喜,而后来边衅一开,兵革何时得息?羊祜所谓“平吴之后,尚烦圣虑”者也。赵普谓曹翰攻幽州:“得之何人可守?翰死,何人可代?”此不易之论也。盖我之兵力,不加于彼,而彼盘据已久,一旦失之,势所必争耳。
西戎茶马之市,自宋已然,盖土蕃湮酪腥腥,非茶不解其dú,而中国藉之,可以得马,以草木之叶易边场之用,利之最大者也。但茶禁当严,马数当核。今之茶,什五为jiān商驵狯私通贸易,而所得之马又多〔〔屑玻不堪骑乘者。直与之耳,非市也。
江北B碇役最称苦累,而寄养之户尤多败困,要其所以,则侵渔多而费用繁也。山东大户,每签解马,编审之时,已有科派,=庵时,又有使用,轮养有轮养之害,点视有点视之费,印烙有印烙之弊,上纳有上纳之耗,无不破家亡身者,然而马必不可少也,得贤守令监司,弊或稍差减耳。
马之入价也,漕之改折也,虽一时之便,而非立法之初意也。太仆之马价,原为江南有不宜马之地而入价,於北地市之也。漕粮之改折,亦为一时凶荒之极,米价腾涌而入价,以俟丰年之补籴也。今公然以佐官家不时之用矣。舍本色而征银,甚便也;马粮有余,而见镪不足,甚利也;然而马日减少,太仓之粟无一年之积者,折价误之也。承平无事犹可,一旦缓急,必有执其咎者。
唐李嫔判度支,以每年江、河、淮运米至京,脚钱斗计七百,议以七百钱代之。王铎曰:“非计也。京国籴米既耗积食,而七百之费兼济贫民。”时议不从。既而都下米果大贵,卒罢不行,则今日之治漕,动称改折者,其非久远之计可知矣。
古今幅员户口,莫盛於隋之大业,唐之开元。考之《隋书》: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四十六,口四千六百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唐开元时,户八百四十一万二千八百七十一,口四千八百一十四万三千六百九二。主富盛亦略相当,然盛未几而祸败即随之矣。宋庆历间,户至一千九十万四千四百三十四。国朝嘉、隆之时,户共一千一百一十三万四千,口共五千五百七十八万三千,而熟夷不与焉,视隋、唐、宋盛时固已过之矣。使东胜不徙,安南不弃,金瓯尚无缺也。抱杞人之忧者,能无戒於衣衤如乎?
户口生息甚难,而凋耗甚易。盖治日常少,而乱日常多。兼以治平之时,不无盗贼之窃发,水旱之流移,而杂离之世,即yù一日无事,不可得也。况乱离之后,数十年养之而不足,而承平之世,一旦败之而有余。周自东迁以及刘项之世,分裂战争者,三四百年,长平一坑四十余万,即虫蚁蚊蚋,宁能当此惨劫耶?汉至文景,盛矣,而武皇耗之;明章治矣,而桓灵覆之;赤眉董卓之乱,黔首宁有种耶?至于典午失权,胡羯肆烈,南北分朝,兵连祸结,又二百余年,春燕巢于林木,亦可哀也。唐自贞观至开元,拊养生息,渐称繁庶,而渔阳鼙鼓一动,宗社为墟,至于黄巢之变,杀人如麻,流血成川。浸yín至於五季,其间承平无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