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壬申,至洛阳。
前宜州刺史郑元-,已致仕,上以其尝从隋炀帝伐高丽,召诣行在;问之,对曰:“辽东道远
,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上曰:“今日非隋之比,公但听之。”
张俭等值辽水涨,久不得济,上以为畏懦,召俭诣洛阳。至,具陈山川险易,水草美恶;上悦
。
上闻-州刺史程名振善用兵,召问方略,嘉其才敏,劳勉之,曰:“卿有将相之器,朕方将任
使。”名振失不拜谢,上试责怒,以观其所为,曰:“山东鄙夫,得一刺史,以为富贵极邪!敢于
天子之侧,言语粗疏;又复不拜!”名振谢曰:“疏野之臣,未尝亲奉圣问,适方心思所对,故忘
拜耳。”举止自若,应对愈明辩。上乃叹曰:“房玄龄处朕左右二十馀年,每见朕谴责馀人,颜色
无主。名振平生未尝见朕,朕一旦责之,曾无震慑,辞理不失,真奇士也!”即日拜右骁卫将军。
甲午,以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帅江、淮、岭、硖兵四万,长安、洛阳募士三千
,战舰五百艘,自莱州泛海趋平壤;又以太子詹事、左卫率李世-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帅步骑六
万及兰、河二州降胡趣辽东,两军合势并进。庚子,诸军大集于优州,遣行军总管姜行本、少府少
监丘行淹先督众工造梯冲于安萝山。时远近勇士应募及献攻城器械者不可胜数,上皆亲加损益,取
其便易。又手诏谕天下,以“高丽盖苏文弑主虐民,情何可忍!今yù巡幸优、蓟,问罪辽、碣,所
过营顿,无为劳费。”且言:“昔隋炀帝残暴其下,高丽王仁爱其民,以思乱之军击安和之众,故
不能成功。今略言必胜之道有五:一曰以大击小,二曰以顺讨逆,三曰以治乘乱,四曰以逸敌劳,
五曰以悦当怨,何忧不克!布告元元,勿为疑惧!”于是凡顿舍供费之县,减者太半。
十二月,辛丑,武阳懿公李大亮卒于长安,遗表请罢高丽之师。家馀米五斛,布三十匹。亲戚
早孤为大亮所养,丧之如父者十有五人。
壬寅,故太子承乾卒于黔州,上为之废朝,葬以国公礼。
甲寅,诏诸军及新罗、百济、奚、契丹分道击高丽。
初,上遣突厥俟利-可汗北渡河,薛延陀直珠可汗恐其部落翻动,意甚恶之,豫蓄轻骑于漠北
,yù击之。上遣使戒敕无得相攻。真珠可汗对曰:“至尊有命,安敢不从!然突厥翻覆难期,当其
未破之时,岁犯中国,杀人以千万计。臣以为至尊克之,当剪为奴婢,以赐中国之人;乃反养之如
子,其恩德至矣,而结社率竟反。此属兽心,安可以人理待也!臣荷恩深厚,请为至尊诛之。”自
是数相攻。
俟利-之北渡也,有众十万,胜兵四万人,俟利-不能抚御,众不惬服。戊午,悉弃俟利-南渡
河,请处于胜、夏之间;上许之。群臣皆以为:“陛下方远征辽左,而置突厥于河南,距京师不远
,岂得不为后虑!愿留镇洛阳,遣诸将东征。”上曰:“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人主患德
泽不加,不必猜忌异类。盖德泽洽,则四夷可使如一家;猜忌多,则骨ròu不免为仇乱。炀帝无道,
失人已久,辽东之役,人皆断手足以避征役,玄感以运卒反于黎阳,非戎狄为患也。朕今征高丽,
皆取愿行者,募十得百,募百得千,其不得从军者,皆愤叹郁邑,岂比隋之行怨民哉!突厥贫弱,
吾收而养之,计其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