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最后一片雪花随着初出云层的那一缕金光,在无声无息中消匿不见了。
银装素裹下的清瞻园内非但没有寒冬的冷清萧瑟,反而因为这场意外的大雪变得格外热闹。南方甚少下这样的大雪,大家都尝了鲜,也不顾清晨雪化时的寒意,在一片白蒙蒙的雪地间嬉戏。
郎觞轩被屋外此起彼伏的嬉闹声吵醒,背脊一片温热,原本由他他亲手披在沈青颜肩上的棕毛斗篷不知何时盖在他身上。再一定神,房间的床上空空如也,沈青颜不知去向。他猛地回头,月吟还趴在圆桌上沉睡,肩上也多了一件御寒的衣物。屋角衣架上撑放着的裘皮斗篷随着她的主人一起失踪了。
一定是因为香炉里助睡的熏香起了作用,他竟如此大意,连沈青颜何时离开都浑然不觉。
当郎觞轩悄然走出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屹立在湖边,全身几乎与地上积雪一色的熟悉背影。
她背对着他,柔亮的长发揶揄在白裘皮斗篷衣领间,隔着半个人工湖,遥望湖心亭内几个侍女玩雪嬉闹。听到身后咯吱踩雪的声音,方才回过头,带着一贯淡淡的笑意,抿着嘴角,直到郎觞轩走近,才说:
“昨晚睡得好吗?”
郎觞轩走近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是你给我披的衣服?”
“嗯,说起来真过意不去,这是你第三次彻夜照顾我。加上滴云峡谷和洛城那两次,我已经欠你三个人情了。”沈青颜眺着远方,答道。
“说到照顾,应该是四次,”他笑了笑,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远处,“在洛城悦来客栈时,有一次你还在房中晕倒了,若不是我,你睡在冰冷地板上怕是要伤风了吧。”
“悦来客栈?”沈青颜回想起初见张小嫚的那个夜晚,只记得当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当时还道一切不过是梦境和幻觉,没想到……她哑声:“原来……那次是你……”
“谢谢就不用了。”郎觞轩截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致谢,“当时见你一直没起身,还打算叫你下楼吃点东西,没想到敲了半天门,屋里一点反应都没有,推门一看,就看到你晕倒在地。”他笑着多说一句:“要是不解释清楚,真怕你误会我乱闯你的房间。”
“怎么会……”她笑着摇摇头,继而想起当时制服惊马时,他手中还有一个小纸包,想来他一大早不在客栈,多半是以为她病了,而出去给她抓yào了。
第二十九章
沈青颜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几时变得如此虚弱。
他们默默的并肩站了一会儿,郎觞轩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这个动作亲昵得近乎暧昧,惹来沈青颜本能的挣扎,举起手就要把他的手扒开。
“闭上眼,”他几乎命令式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只听他解释道:“长时间盯着白雪,眼睛会受损,患上雪盲。”
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僵了一会儿,又重新垂至身子两侧,点头答应:“我闭上眼,你把手拿开。”郎觞轩这才慢慢捂着她眼睛的手拿开,继而牵着她的手:
“也不知道你在这儿呆了多久,先回屋吧。昨天大夫给你开了点yào,也不知道有没有效,你这个神医自己过目再斟酌要不要照方抓yào吧。”
沈青颜的手缩了缩,很快从他的手心中将手抽回,摇头:“我自己走。”她徐徐睁开眼,慢慢的与郎觞轩并肩而走,距离不到二十步的房门,此时好比隔着千里,怎么也走不到。
郎觞轩收起被拒绝的手,暖暖的塞进宽大的斗篷里,面上一点尴尬也看不出来,好像什么发生,直到月吟从房间冲出,正看到二人,余惊未定的望着沈青颜,大嘘一口气:
“小姐,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吓我一跳!”说着,又看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