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闻翠叹口气道∶“你偏偏喜欢上了他,以后有得你吃苦。他岂是肯安于堂主之位的人。”
飞雪扭头望向窗外杨柳枝之间闪烁的点点金光低声道∶“我遇到的是他,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他要翻江搅海我也只好跟着他去。我这一生也就这一个人了。”
马闻翠早听得呆了,翻手握紧了飞雪冰凉手指半晌才道∶“你就是太痴心,偏又生在江湖人家,否则嫁个读书人夫唱fù随倒也快活。”
飞雪微笑∶“每家有每家的烦恼,我便是投胎在别人家未必就有好出路。姐姐有担当有作为难道就快乐了么?”
此话一出马闻翠沉默下来,一双凤目看着飞雪心思似已飞到别处。
飞雪只是猜她心上有人,见她神色似有些凄楚不由得惊疑起来,却想不出她喜欢上了谁。飞雪接触的人极少,但想马闻翠四处奔波那人不一定是本帮的,实在无从猜起,又知马闻翠是个直肠子的人,她若不说想必有难隐之处,便不再说下去。这时阿娇进来,马闻翠叮嘱了飞雪两句就离开了。
以后那陈步天果然时不时就来看看飞雪。飞雪见他为人谦和毫无半点架子倒有点奇怪。他既是在京城行医又有一手好医术,回到苏州更是从知府到县令无不将他奉为上宾。这样一个人为何肯为她一个小女子出力至此?飞雪不信荆尘势力大到这个地步,也不信陈步天真的贪图那点好处。陈步天只说是与她投缘,飞雪又看不出他有什么坏心也就按下不想了。
荆尘那里每月总会遣人带信来,无非是嘱咐她小心身体。荆尘向来话少,信上也不过寥寥数语,但关切之情毕现飞雪已经很满足。她看一封烧一封,只管默默将每一个字记在心底,于夜半细细念来。
盛夏一至天下形势又紧。燕王突然以清君侧为名兵分三路向京城进发,中路有燕王亲自带队,东路是手下大将郎必廉,西路为公子蓝所荐程风眠。皇上派驻守河南的大将军张禄发三万大军兵至河北境界,又令兵部侍郎孙思炎率四万大军过长江阻击。与此同时鲁王宁王也随燕王起兵和朝廷的兵马开了战。
林自白不听荆尘苦劝反令任诘月赴纪云起处听候他的差遣。原本想亲自来守候飞雪分娩的荆尘□无术写了信来道歉,飞雪虽然失望也体谅他难处,每日不间断地喝下陈步天开的汤yào,只盼着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陈步天时常来探访她,有时只是和她聊聊天而已。飞雪对他一直很是好奇,一日与他下棋时趁身边无人忍不住问起来∶“陈先生究竟为何从京师回来?我听闻翠姐姐说过先生在此已无亲人了。”
陈步天拈了颗白棋盯着棋盘半日才道∶“夫人认为呢?”
他终于选妥位置将棋子小心翼翼地放下,又揣摩再三这才抬了眼笑眯眯地望向飞雪。
飞雪轻笑道∶“我知道什么?”
“夫人过谦了。对老夫身份有所怀疑的怕只有夫人一人而已。不是老夫不肯直言相告,而是尚未到可以说的时候。老夫与夫人有相识的缘分却无相知的缘分。”
飞雪深深看了陈步天一眼道∶“先生既然有难言之隐我也就不问了。”
她突然下了一颗黑子满面笑容地道∶“先生输了。”
陈步天看看大势已去丢下手中棋子苦笑道∶“夫人又赢了。”
飞雪微微地笑了一笑。是了,她从小一个人在屋里枯坐的时候常常摆了棋盘来拆解,逼着自己专心致志。大姐曾夸过她的,说她用起心来绝不会输给别人,她要不是不适合习武只怕成就不在自己之下。飞雪听了曾经怅然良久,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可是后来大姐一死她才明白武功好坏原不是什么大事。
刚入了腊月飞雪就临盆了。因为尚未足月又为着怕走漏消息不能请产婆,陈步天亲自来督着马闻翠接生。那天飞雪下午开始阵痛,直挣扎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