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然州的奔月殿内花木繁盛,且不乏从吐蕃或大理等地移植过来的稀有花卉和盆栽,殿外还设有一处环水假山,游鱼清泉,与四周别致的花草相映成趣。几年前,皇甫然州二十岁的生辰宴会上,两个飘洋而来的道长还送了皇甫然州一对丹顶白鹤,现还养于奔月殿庭院内,早已和婢女们十分亲密。不仅如此,奔月殿内置陈设也很是讲究。奔月殿分三层。一层是平时待客所用,熏鼎、瓷器、漆器等摆件皆是精心布置过。二层是皇甫然州读书作画的地方,上面整齐排列着塞满书籍的书架,挂满皇甫然州平时收藏的或是自己绘制的字画。三层是皇甫然州的卧室,梅花蝉翼纱掩着滴水珍珠帘,中间一张七尺宽九尺长的楠木大床,刻鸟雕花,悬珠挂翠。这是皇甫然州最重要的房间,玄皇月神和龙须人参都是放在这里的。用鹔鹴的话说,哥哥的奔月殿像是云中楼阁。
鹔鹴是后来作了皇甫金鹰义女才搬进皓月宫的,住在奔月殿后面的映月水榭里,水榭以衫木为料临水而建,鹔鹴很喜欢在月出之夜站在栏杆处看水中月亮的倒影。水榭与奔月殿之间有条直连长廊,多年来皇甫然州和鹔鹴往返于这长廊间,一起玩耍,一起嬉闹。
值得一提的是,皓月宫有个大总管,叫乔不秋,跟皇甫金鹰差不多大,高高的鼻梁,深深的眼窝,武功了得,原本是契丹逃犯,后被皇甫金鹰所救,就一直留在皓月宫了。从皇甫然州记事起,就知道有个乔总管。父亲虽是宫主,但皓月宫一应大小事务都是撒手不管的,全是乔总管在打理。
想来,自上次为给东临老人拜寿出门后,又经长瑛别院、赏宝大会、流仙观各方辗转……皇甫然州至今还没回过家。
近两日的赶路,皇甫然州终于来到衡燕山下。
悬龙寺那件事父亲怕是已经知道了吧。人们就是这样,好的事传不出去,不好的事传起来就像决了堤的洪水,肆虐蔓延。
皇甫然州定了定神,拿起月神剑开始朝山上走。上山的石阶是用平滑光亮的岩石铺成,每天清晨皓月宫的仆人们都要从头到尾扫一遍,皇甫然州的靴子踩在干净的石阶上,碰出“哒哒”的响声。
站在皓月宫门口把守的四个侍卫远远看见走来个人,那身影他们再熟悉不过。
“见过少主。”皇甫然州走近,四人低头行了个礼。
“我父亲在么?”皇甫然州问道。
“在,在前殿。”侍卫回着,“而且鹔鹴姑娘也在。”
“鹴儿也在?”皇甫然州有些意外,“鹴儿是什么时候从流仙观回来的?”
“那个,”侍卫脸色为难起来,“您一会进去小心点,宫主情绪不太稳定。我觉得外面传的那些肯定是误会您什么了,您怎么可能是那种人。不过宫主听了很愤怒,鹔鹴姑娘是早上被召回来的,已经在前殿跪了两个时辰了……”
皇甫然州听完侍卫的回话后心头一沉,看来这回父亲真的生气了。
皇甫然州抬腿走进宫里,往来的婢女见少主回来皆弯膝行礼。皇甫然州径直来到前殿,果见妹妹跪在前殿中央,大庄小庄也分跪在左右。皇甫金鹰站在正上方,背对着外面,看不见是什么表情。乔不秋站在旁边,似乎在劝着皇甫金鹰什么。
皇甫然州移步走进,鹔鹴见哥哥走进来,做了个很复杂的表情,又惊讶又担心。
皇甫金鹰听见动静,知道是儿子回来了,转过身来。一张脸板得像皓月宫门前石阶上的石块。
“你还敢回来?”皇甫金鹰压着嗓子问了句。
“见过父亲。”皇甫然州跪下,给父亲行礼。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皇甫金鹰佯装镇定,继续问。
“孩儿自知犯下大错,无话可说,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你倒还干脆。”皇甫金鹰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