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面钻出来将床给拱翻的是一个小人,只有二十公分来高,穿着跟我们平常人差不多,对我嘻嘻哈哈的笑,笑声非常急促和尖锐,迈步朝我走过来。我往地上一看,这玩意儿竟然有三条影子,不由得更为骇然,两条腿像筛糠似的发抖,踉跄着往后退去,突然一转身,夺门而出。
一路不敢停歇地跑回家,我喊醒正在沙发上打鼾的崔和尚,把情况给他说了一下。他陡然一惊,顿时埋怨起来,说那小人可是好东西,你咋不捉住。我问到底是啥玩意儿,看着可瘆人呢!
他说那是地娃娃,打哪儿来的不知道,专门找死人吃的。别看现在的坟包子越来越多,但十个坟七个空,都是让地娃娃往棺材上打了个洞,钻进去把死尸给吃掉了。它不仅吃肉,还吃骨头。这地娃娃为啥非死人不吃呢,原来是因为它身上的阳息太重,需要食用一些阴物来进补抵衡,不然的话,它一天不吃死尸,就活活地干枯死了。它喜欢在半夜里,趁人睡着的时候,从床底下钻出来,蹦床上溜达,最爱压在人的胸上,会像黄皮子一样干扰人的意识,使人产生幻觉,让人误以为是鬼压身。这东西还喜欢到处乱吐口水,一旦被它的口水沾上,谁第二天就会发烧。
我说那么邪的玩意儿抓来干啥,万一趁咱们瞌睡的时候把咱给吃了呢。崔和尚摇摇头说不会,只要人还有呼吸在,地娃娃是绝对不会吃的,之所以要把它捉来,是因为这玩意儿是僵尸的死对头,僵尸尚且顾忌它,更别说是血尸了。我一听,心老塞了起来,后悔不迭,这天上掉馅饼了,我看见没接住,反而躲开了,懊恼得连连捶自己的头,挤着嗓子低吼起来。崔和尚一见我这样子,赶紧安慰道:“行了二桃,想开点儿,你这小心眼的别再给气死了,其实上这地娃娃也不好捉,弄不好让它给咬一口,比给毒蛇咬一口还厉害,光让你发烧就烧死了!”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了不少,但还是觉得梗梗的。
到了第二天,天还很早着,崔和尚就把我从床上叫起来,让我去搬柴火,在院子里架个大锅,先烧两桶油。我问做这干啥。他也不说,让我只管去做。但我还想接着睡。他用大拇指往我肋下的一个穴位上使劲揉了揉,我的睡意立时消失了,浑身有劲,就想起来蹦跶舞耍。
把半锅油烧煮沸后,天已经大亮了。崔和尚把用醋盐闷上的碎尸一块一块地扔在锅里炸了,用罩滤把炸成的黄焦肉干子捞上来,装进一个大筐子里。我把村民都喊到我家了。崔和尚说这次不喝羊肉汤了,咱们吃兔肉干。大伙一听,又哄抢上去,不一会儿,一筐子肉干子就被人抢光了。他们吃了后,不少人都开始肚子疼,纷纷跑厕所去屙了。有十来个吃肉干后肚子没啥感觉,但有的头发掉光了,下巴上长出一个脓橛子。有的指甲发黑甚至脱落,喉咙肿得老大。
这村民就不愿意了,怀疑崔和尚是给吃了啥带毒的东西,均是发怒声讨。崔和尚却从身上掏出一沓子钱,给那些肚子疼的村民分发了,算是补偿,劝他们离开了。这样一来,在我家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些秃脑袋和粗脖子的人。他们在质问为啥不给他们发钱。崔和尚没再说话,阴沉着一张脸去把我家的大铁门给关上了,并且落了一把大锁。我讲压水井上鸭蛋般粗细的铁杆子卸下来,举着问他们硬不硬。
他们都很吃惊,说这玩意儿当然硬,二桃你要干啥,不会是想打死我们吧。我又指着崔和尚问他们,这家伙遭人烦不。他们点了点头,说太让人烦,不晓得给我们吃了啥,让我们变成了这个样子,真使人恼得慌。崔和尚大马金刀地叉开腿站着,微闭上了眼睛。我奔过去,抡起手中的铁杆子砸在了他的头顶上。咔吧一声,铁杆子弯了。崔和尚拍了拍粘在头顶上的锈渣,然后又操起一块板砖,眼也不眨地朝自己的脸上糊了上去。板砖碎了,他的脸看起来啥事儿也没有。这十来个村民被吓傻了,脸色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