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怔,回看着她,窗外月色晕洒,虫眠鸟息,更显得她音色清晰,以及那话中的无限绵意。
她敛下了眸,看着薄被上的花纹,似自嘲,又真切:“我知道,我这人长得不好,用句贴切的话,那便是鲜花chā在牛粪上,当然,你就是那朵鲜花,可是我就是喜欢你了,原本想着,人生如戏,就当逢场作戏,互相利用,达成各自的目标,有何不好,我这辈子没喜欢过人,不知道爱情是何物,可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移不开眼,后来,明知你是利用我,对我并无其他之意,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本来,我想着,也许应该趁这段感情还是没开始就淹死在自己肚子里算了,你不该这样做的,你给了我希望你知道吗,我这人就这样,喜欢就是喜欢,至于你喜不喜欢,也无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只是想,与其将来可能因为我的踌躇不前而心生悔意,还不如大胆言明果断向前,早死早超生。”
一阵凉风拂得灯火轻晃了几下,一方的女子,情意深深缱绻,浅浅淡淡,轻松轻巧,可云绯墨分明注意到了,她边说着间,两只手正紧紧的攥着薄被,令她清瘦的手腕,筋骨更加的明确。
明明紧张得不能自抑了,不是吗?
要说之前还能漠然旁观,可此刻,为何却出现了缕缕纠结了呢?
这一路以来,他不是没看到她的挣扎,痛苦,无助,彷徨,每一次,他只在意的,便是她的成长,只要还存一下口气,管她身上留下多少刀伤剑痕累。
为了统一江山,为了心中血海深仇,利用有用之人,不过是再正常不过之事,就连他的亲生骨ròu,何尝不也被他当成了一场赌注。
他以为,他能一直旁观下去的。
终究出现了一丝差错,多么可笑,他竟然会在意起她的话语,在意起了那个曾经被她丢到腥风血雨里面去的一颗棋子。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明明听见,说这话时,她喉咙里溢出来了一抹哽咽,莫名的,想让人伸手去抹开她眉宇间的轻蹙。
他的人生,不该出现这些的。
沉默成了他们之间横着的一根梁。
良久,她终于听见,他的回复。
“好好休息。”
等泪水滑落脸颊之际,哪里还有让她眷恋的那一抹身影。
浑浑噩噩睡去,谁又会在意,那闭着眼睛流落的清泪所沾湿的枕。
“娘娘,娘娘,醒醒,段阁主来了。”
有人掀开了帷幔,听声音是石榴的,意识清醒,华毓秀仍闭眼不动,一想到昨晚那无疾而终的告白,心里头一阵阵难受。
最终还是被焦急的石榴给唤了起来,换衣,梳妆,打扮,待准备就绪,已然两刻钟之后,出来厅内,就见一个男子正端坐于客座,右侧桌上放着一杯热茶,而厅内的不少宫女的目光频频往他那边望去,面带娇羞。
不愧是玉郎榜上排名第七的人物,身姿风骨,皆是无可挑剔,一袭白底绣竹衣衫,面容俊秀,身形清瘦,干净如雪,正如千流宫弟子而言,看起来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子。
两人见面,各自施礼,而后入座。
“在下段天瑶,想必宫主已经和娘娘说过了,此次前来,特地给娘娘会诊。”声线醇和,如同陈年酒酿,温和似水,又雄雌易辨,着实让人难以想象他发怒之时的模样。
“如此,便麻烦段阁主了。”华毓秀浅笑间,拉高袖子,放于桌上,露出了清瘦的手腕。
段天瑶上前往另一边入座,提着袖口,伸手探向她的脉搏,时而眨了下眼,淡然的面容上,任何情绪皆无外露。
他指腹出生出了硬茧,许是经常弹琴所致,周身散发着一股极淡的yào香,和他形象极相符合,令人容易对其产生一种信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