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声,马蹄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四周的景色皆是黑白,唯有那弥漫战场的鲜血还保持着那份独有的赤色。
一个五岁孩童坐在满是尸体的城头,冷漠且淡然得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墙。
看着蚁附于城墙之上的奴兵,看着泼洒而下的桐油,看着翻滚而落的垒石与滚木。
惨叫声,皮开肉绽声,此起彼伏,有人惨叫而落,有人咬牙而上。
突而一阵密集的弓弦崩弹之声,一波黑压压的大雨,从北方汹涌而来。
直到那磅礴箭雨压至头顶,那坐于城头的孩童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却依旧波澜不惊。
有巨力之士持塔盾向前,沉默起盾,沉默起阵。
那数万支来势汹汹的箭矢,如铺天之雨一般,射到了城墙之上,射入了塔盾之中,射进了城墙之内。
死亡,来的是那么的悄无生息,又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哪怕有着塔盾所护,但城墙上守城士兵们,依旧如那秋收的麦子一般,被割去了一茬又一茬。
血,将城头的走马道渐渐填满,而那些倒下的尸体却被幸存的同袍随意一扯。
随后因为他们的倒下而空缺出来的位置,就再度被人填上。
咯吱,咯吱,脚下的城门被缓缓打开,随后马蹄如擂鼓,一支足有二千余人的骑军奔流而出。
这是一支铁骑,亦是这座城的最后一支骑军。
在这支铁骑出现的一瞬间,这黑白世界中所有的声响都似乎变得越来越远,四周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天地间,渐渐的只剩下了那如雷声一般的马蹄声和那铁马之上的持枪军士。
战场上,血色为底的天策军旗烈烈作响,一名将士身着血凯一马当先!笔直撞向那早已横枪而待的厚重枪阵,一声怒吼如雷炸响“我天策军长枪所指,便是我大唐军魂所在!天策众将士随我撞阵!杀!”
“杀!”那充斥着铁血杀意的喊杀声,伴随着那二千同声的马蹄声,一齐狠狠得向这片天地放声!
杀声作曲蹄作鼓,不破狼牙终不还!
坐于城头的孩童不知何时缓缓站起,看着那纵马而起一枪屠戮十四人的为首之将,泪流满面。
那柄枪叫雪中梅,他娘起的。那一枪叫战八方,他爹创的。
那名将领带着身后那代表天策上将身份的血色披风,狠狠撞入那座枪林之中。二千余名天策铁骑则紧随其后,齐齐策马撞阵!
一柄长枪刺破了覆盖于马匹之上的铁甲,随后借着撞阵骑军的前冲之力,送入了那名年轻骑兵的胸膛。
那年轻骑兵死前只做了一件事,含着心头之血,将手中的长枪递出刺破了那名狼牙枪兵的喉咙。
以命搏命,以命换命。
自古以来骑兵撞阵,便是如此。
那严阵以待的枪林在这样不要命的杀法面前,变得越来越稀,越来越薄。
一道裂口突兀得出现在其中,随后变得越来越大,天策军撞阵撕阵,无往不利!
那处战场上的尸体堆得愈高,那城墙之上的孩童,泪愈浓。
那支二千余人的天策铁骑,在那处战场中留下了将近一半的尸体之后,终于是将那座枪兵方阵生生凿穿,也不停息便向着身处枪兵之后的弓兵冲锋而去。
身披血色披风的那名天策上将,依旧作为枪尖,迎着披头而来的箭雨狠狠刺进了狼牙弓兵的军阵之中。
而那天策军旗则是由一素衣女子所抗,亦是紧随其后。
骑军冲弓兵之阵可不比那枪兵方阵,天策所属如那恶狼扑羊,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獠牙!
来回凿阵冲锋六次有余,抛下了一具具断尸残骸。
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