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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消其疵病,圣人之书,尚不免有失,贤士之文,岂得无失呢。”那官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指出此文一失来。”璞玉道:“别的也罢了,只据‘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两句如何?”那官道:“自然是警句了,俗人何能得此一联。”璞玉笑道:“却又来了,王勃投海死后,经历百年之久,常在水中诵此二句,偶遇恒河地方一个书生,曾经其地,闻其诵声而喝道:‘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罢了,又何必用‘与’、‘共’二字?从那时再不闻其声矣,可知彼已知其非也。”

    众人皆闻所未闻,正听得高兴时,见贲侯瞪了一眼道:“信口妄议,似你这等畜生,焉敢非议古圣先贤之过失。”璞玉正说得高兴,忽听此言,大吃一惊,便不言语了。有二、三官员齐道:“尊公如何动怒?读书人本贵讲论,况且尊公子之论,极是有理,绝非妄议呢?”

    那穿藕荷色衣服的官,又翻过那扇子向璞玉道:“这一幅画儿,我也曾问过许多人,竟不曾遇着能知道的,还请公子指教。”璞玉接过看时,满满画着深山密林,一角上有几株果松,树下两个束发系裙手持篮锹的童子回首进步的图。璞玉笑道:“此乃王叔明手笔,刘晨、阮肇迷路于天台的故事。”众人看了,豁然醒悟,笑道:“可正是刘、阮入天台之事了。但不知何以认出是王叔明的笔法?”璞玉指图中松树道:“这便是他的果松笔了。”此时,贲侯脸上已现不悦璞玉逞能充智之色,那州官笑道:“尊公教子也忒过了,且不论别的,适才这图画的原委,恐尊公也难一见便知。”贲侯听了,怒色少霁,也不言语,只是捻髯微笑。那州官又拉着璞玉的手,爱悦笑语,一边又向别的官员道:“我如今偌大年纪,尚无子息,只有一女,也颇颖悟,常以书画诗词来使我开心,不想此时灵慧之xìng多锺于儿女辈子。”璞玉已解其意,暗暗吃了一惊,恐贲侯应允,忙看时,却好,贲侯正与别人说话,这才放下心来。

    一则因贲侯治理严明,二则也是因世道太平,几日来也不曾闹事,贲侯事过散会归家,拜见了老太太。璞玉也与众姊妹厮见,阖府欢喜,通家兄弟子侄也都来见贲侯,不提。

    却说,贲寅之妻德氏,一日过来请了老太太安,闲话了一会子,托言往逸安堂去,出了后门,过妙鸾房前时,便信步走了进来。

    花影频移,长夏渐归,那时已过了立秋。妙鸾正做着针线活儿,见德氏走进来,心中诧异,忙站了起来。德氏笑道:“才到了伏末,你就做起活儿来了?我看你扎的是甚么花儿,想是越发好了。”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来看,蝎蝎螫螫的夸赞了一会子,又细细打量他全身上下。见妙鸾身穿半新鹦哥绿纱衫,上罩蓝漏地纱坎肩儿,蜂腰削肩,鸭蛋脸儿,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脸上微微有几点雀斑。妙鸾见他这般端详,便不好意思起来,笑问:“二太太,不早不晚,这工夫有甚么事来了?”德氏便使个眼色,叫跟来的丫头出去。坐在炕沿上,拉着妙鸾的手笑道:“我特与你道喜来了。”妙鸾听了,便知三分来意,不禁红了脸,低了头,一句话也没了。德氏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们二老爷跟前竟没一个知心着意的人,想再买个丫头来,也不知其xìng情儿好坏,怕来家过了两三天,就闹出个甚么拐孤脾气来。所以冷眼看着我们这两院丫头们,又没个好的,不是模样儿不好,就是xìng情儿不济,这一样好了,那一样儿不好,所以挑了半年,这里的丫头们中,只有你一个是尖儿了:模样儿,行事儿都可以得靠,因此yù向老太太把你讨了去呢。到了那边,一开了脸,就作了姨娘,又尊贵又有体面,岂不是好了!古语说‘真金不能终陷’,不想竟被二老爷看中了,这会子可不就成全了你素日心高志大的意思了?也好叫那起往日嫌你的人们知道知道,你过来,就跟了我回老太太去吧。”

    说着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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