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厚实些的倒好。古语说‘衣裳新的好,亲戚旧的好’,这是你们作母亲的早该虑到的事,难道还等我开口不成?我是早晚将入棺材的人,已是起忆坐忘的时候了,你们只顾钳口结舌的,成日家作出孝fù的样子,给谁看,推给谁?”金夫人见老太太不悦,不敢多口,只是垂手敬听。 且说老太太正在说个不了,只见贲侯引着堂弟贲寅及其子瑶玉和璞玉等,皆头戴簪缨凉笠儿,身穿宫用长纱衣,走入来跪请了老太太安。贲寅又向金夫人问了好,老太太命坐,贲侯、贲寅告了坐,坐下。金夫人此时已慢慢退出去了。这里贲侯等与老太太没说几句话,妙鸾、秀凤等递过茶来。
且说那贲寅生得面红如枣,海下黄髯。双肩微耸,五十多岁的光景。贲寅抬头看老太太的丫头们,一个个虽都俊俏伶俐,内中唯妙鸾一人,二十多岁年纪,真个是容华绝代,遂目不转睛的看他。妙鸾见势不妙,躲往碧纱橱后边去了。老太太道:“二爷怎么高兴来了?”贲寅忙起身笑道:“我也常来外头请安的,今日一则为面请老太太安,再则听说哥哥有公事出外,所以来说说话儿。”老太太问:“又有甚么公事出去?”贲侯忙起身笑道:“儿子昨奉部院印文,说:今年凤鸣州真主寺庙会上,当地民众又自兼办关帝会,将有四方商贾,各色人等聚会,管寺掌印住持处已申文部院,因每年此时不能息靡恶徒肇事,教请派官弹压。故命儿子前去镇制镇制。”老太太问道:“这凤鸣州去此多远?”贲侯道:“也多不过二百里。”老太太道:“路途虽不远,却正值大暑天,况且是雨水时节,多备些雨具去才是。”贲侯忙应:“是,是。”见老太太无话,才同贲寅退出来了。
璞玉随着贲侯送了贲寅、瑶玉等,随老爷身后入润翰书屋。方回到自己屋内,只觉热气难当,遂脱去礼服,伸腿命小厮脱了靴子,取出扇子,足足扇了一会子。拿起一本书来又看了一会子,正yù效师旷之高卧,只见福寿、绵长二人笑嘻嘻走进来道:“大爷听不听我们妙鸾姐姐的笑话?”璞玉笑着方yù问时,垂花门上的媳fù们传进来:“老爷叫大爷快来呢。”璞玉听了,大吃一惊。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诗曰: 红轮当空夏日长,宫院深处绣扇轻,
更衣方yù题诗时,风透窗纱墨云兴。
第十回 论书画璞玉呈才藻 诉肺腑妙鸾话语强
话说璞玉听说老爷呼唤,忙起身穿了一件无骑宽抽天蓝直漏地纱衣,系一条白玉带,不及戴簪缨笠儿,遂戴了一顶凉纱便帽儿,来至外书房时,书童舒谦道:“老爷方才吩咐叫大爷便进内去了。”璞玉遂绕过润翰书屋,入逸安堂垂花门来。贲侯才脱了衣裳,坐在北窗下炕上,金夫人对坐,地下西边一溜儿四张椅子,坐着德清一个人,熙清手持白翎扇,向老爷轻轻扇着。逸安堂后面假山上的各种花香,随风透过窗纱来,只觉芬芳异常。
璞玉入来在门旁侍立,贲侯面带怒容问道:“我进书房的这么一点工夫,你到那里去了?又穿了便衣便帽,为何全无一点礼数?”金夫人道:“在自己家里,素常也罢了,况且如今己中午了。”贲侯道:“福晋不知,孩子自幼任xìng惯了,及其长成,便为玩忽怠惰之辈,不可不早为之戒。”又向璞玉厉声喝道:“懂了?从此以后断不许你如此疏忽。”璞玉忙应:“是。”贲侯又道:“几日内我往凤鸣州时要领你去,你要好好准备经书,那里高明贤达之士极多,若在人前辞穷,以致失我脸面,回来断不轻饶,懂了?”璞玉忙答应:“是,是,知道了。”金夫人道:“天气太热,说是那里人又极多,孩子直到如今还不曾出过远门,不带去也罢了。”贲侯道:“古言有云:‘一生不出门,终究是小人’,还是不如带他去见识见识。”金夫人道:“已是午热时分了,我的儿,回去歇息歇息去吧。”璞玉见老爷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