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从桌子上取了一碟儿饽饽,命给璞玉送去。
当时,圣如、琴默等因在老太太跟前坐得发闷,早已一个一个溜走,到里屋玩去了。见璞玉进来,琴默道:“来晚了,这里没坐处。”璞玉道:“好歹坐一坐歇歇腿,站了这半日也够累了。”圣如挪了一挪身子向德清道:“姐姐稍动动,让大爷坐坐,怪可怜见的,脚也快冻了,也未可知。”德清便腾出个空儿来,叫璞玉坐了下来,璞玉遂笑向炉梅道:“你们不理我也罢了,也有想着我的姐姐妹妹呢。”炉梅扭过脸去全不理睬。
当时戏台上正唱完了鄂氏太太点的《郡县聚会》。又唱贲夫人点的《玉镜台》,小生温峤抱着镜子上来叹道:
弱冠未谐中馈选,绣幞红丝尚未牵,琼楼美人多婉娈。我yù将白璧种蓝田,只恐月下书难检,红叶题诗谁与传,空悬念。怎得那吹箫秦女跨凤乘鸾。 德清道:“这人也忒没意想,无故的只管愁甚么。”炉梅听了,哼了一声,扭过脸去道:“也没个刘晨、阮肇似的可怜他的姐妹,他又如何不愁呢。”璞玉知他奚落自己,不觉红了脸,心中不自在起来,又看圣如时,倒象没听见似的谈笑自如,全不理会。一时,唱罢这一出,接着又唱金夫人点的《郑詹打子》。圣如一边替璞玉磕着瓜子,堆在他面前,一边向璞玉道:“因我愚昧,全听不懂这戏文,好兄弟你讲给我听听呢。”璞玉便欢喜起来,指着那戏台上挨打的郑元和道:“那般打他是极应该的,那郑詹捧着看了他那苍白了的胡子,生气说的话中有一段戏文,叫做‘得胜令’,唱道是:
我指望你步青云登高第,却原来裹乌巾投凶肆。广寒官懒出手攀仙桂,天门街强出头歌蒿里。你曾读书史怎不知廉耻?我郑詹积德门闾,养这等习下流的不肖子。此诚为父者血泪之言也。”刚说毕,琴默即指着璞玉道:“这正是说你的话了。”说的德清等众人都大笑起来。 老太太在外间屋里听他们笑,遂笑向贲夫人道:“你们听听,他们姐妹们倒比我们这里热闹,我们如何这么呆坐着,你们也该多劝二位太太的酒才是。”金夫人即忙起身依次更盏。当下有贲府二管家马住至阶下捧过载戏单的象牙笏板,递给回事的舒二娘,献到老太太前来,老太太道:“这会子给姑娘们看去!这戏起的忒稳了些,不热闹。”舒二娘领命跨进槅扇里来,举目看众姑娘,不知先给谁的是。若论客人,姑娘们中,虽是圣如居长,但他出于老太太,到底近些;论实在的客人,倒是琴默、炉梅,所以即递给琴默了。 琴默让过众人,因已听见了老太太刚说的话,遂点了四出连唱的《九里山》。舒二娘又递给圣如时,圣如道:“日已过午,想来老太太也乏了,早些散了歇息才好。”舒二娘笑道:“时候尚早,老太太还很高兴呢,姑娘须得赏两出才好。”圣如无奈,只得接过来,递给炉梅,让他代点。炉梅遂点了一出《煮海》和一出《百岁团圆》。再请别的姑娘们点时,大家都道:“天也短,这也够唱了,不是还有两天吗?”舒二娘遂出来,jiāo与马住去了。 马住jiāo给了掌班。这戏班子叫“笄岁班”,都是新教习出来的十三、四岁的孩子,唱得很精巧。唱《九里山》,自韩信点将起,楚霸王出战,张良吹箫,别虞姬夫人,直唱到乌江被困,只见盔甲鲜明,干戈闪光,锣鼓齐鸣,喊杀鏖战,真是令人目眩身颤,热闹非常。不说上下、内外男女出来看的人很多,老太太也戴上眼镜看起来了。
且说,这日乐了一天,至次日娘儿们来的更多了,本家媳fù们满满坐了一屋子。老太太身上虽感劳乏,因是正日子,耐着坐了一会子,遂入介寿堂后边的翠云楼歇息。因为这日是十五,所以不等到晚,贲府内外都满满挂起了采灯。看官!且息片刻,再看夜灯。
第五回 宴花烛人月双团圆 猜诗谜言语皆文章
且说,老太太在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