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雨水打在脸上,生生地疼。
当一道灯光打来,君莫惜看到前方有辆车,如蜗速前行。
认出是老宅里的车牌号,她欣喜地跟上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的贴膜暗幽幽的,看不清车中是何人。那人对她的敲打无动于衷,不但不停车,还故意将车轮驶进泥坑,激起的水花溅了她一身。
低咒一声,君莫惜气恼地抬脚踹向车轮,完全忘了车轮仍在转动,结果脚下一个不稳,人就跌进了水坑,溅起更大的水花,落得满头满脸都是。
一串畅快的笑声从车中传出,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她心中一怔,待爬起想要确认,却见车子加速冲了出去。
当她浑身滴着水站到老宅的屋檐下,她看到老爸撑着伞站在打开的车门旁。
车中人不知在磨蹭什么,直到老爸的双肩快被雨水浇透,一具颀长挺拔的身子才从车内慢悠悠探出来,那人在伞下站定后并不急着进屋,而是气定神闲地欣赏了好一会儿雨景,这才迈着优雅的步子跨进大门。
看到那个人的脸,君莫惜恨得牙痒痒。
她捏着拳,正想悄无声息地退场,偏巧在这时,君一城,她的老爸,发现了她,见她呆立在雨中,眉头皱了皱,“小宝,下去换身衣服,立刻到客厅来!”
抹了抹脸上四处奔流的水,君莫惜慢吞吞地绕到后门,走进更衣室,换上干衣,擦干头发,然后走到镜子前练习表情。
镜子里的她,眼角眉梢尽是懒散,无论如何调整,她就是精神抖擞不起来。
恶魔回来了啊,她该斗志昂扬才对,为什么她是如此兴味索然意兴阑珊?
尚未进到大厅,就听到厅内传来老太太的笑声,一口一个“小与”,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全呈到他面前。
“小与,来,尝尝今天新摘的葡萄。”
“小与,这是你最爱的绿豆糕。”
“小与,冰镇桂花酸梅汤是解暑的,快喝一口。”
“小与,nǎinǎi真想你哦,你这孩子这么狠心,一去四年,一次也不回来,真是把nǎinǎi想坏了。”
莫向与斜靠在沙发背上,修长的手指懒懒地拨了拨额前遮挡了视线的几小绺湿发,声线沙哑而慵懒:“nǎinǎi,我都二十一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当我是小孩子似的小与小与地叫。”
满头银发一脸慈祥的老太太宠溺地戳戳他额头,“你呀,就算是六十一了,在nǎinǎi眼里仍是我的小与。”
君莫惜站在大厅入口,轻唤:“老夫人,少爷,晚餐准备好了。”
闻声,莫向与回头,先前的慵懒霎时变得锋利。
当然,恶魔变脸的速度是很快的,再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先前的懒散,慢悠悠地扶起老太太道:“nǎinǎi,我饿了,我们先吃饭。”
“好好好,先吃饭,先吃饭。”
君莫惜低着头,往门侧挪移两步,恭顺地敬候他们通行。
当他的脚进入她的视线,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待重新睁眼,他的脚竟仍一动未动地滞留在视线里,她只得偏过脸,消极抵抗。
迫人的压力扑面而来,她垂着头,直觉时间漫长无涯得仿似失去了尽头,而她的心则似吊在钟摆上,左摇右晃。
终于,他迈动了脚,临走前,勾起食指轻佻地拨了拨她的嘴唇,而后若无其事地跟上老太太的步伐。
君莫惜面无表情地紧随其后,盯着他的脚后跟,恨不得一脚踩上去狠狠地辗一辗。
她绷着脸,动作僵硬地布菜,盛饭,然后静退一侧,眼观鼻,鼻观心。
老太太一个劲儿将菜往乖孙碗里夹,“小与,那洋鬼子的地方,真没什么好吃的。来,你最爱的东坡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