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地牢中唯一的透光处,抬眼即可望见,圆圆的天窗距离蓝末所站的位置有三层楼高。蓝末身着暗灰色的麻布囚衣,脸上的奴字烙疤在清冷的夜色中分外悲怆,她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大牢中的一切摆设,多年没有挪过的青石床和踩的凌乱纷呈的砖板,无不说明了刑部果然是先皇最不看重的地方。
一样简陋的刑部,一样寒酸的摆设,一样松懈的防守。蓝末心间暗笑,若不是手和脚皆被十斤有余的寒铁所困,她真想试试,这刑部的牢门是不是跟从前一样一劈既碎。
“尚书大人,这边请。”刑部员外郎许嘉是个文气的官员,这宫中的大小事务官,记名字也不难,她还在感叹连一个城门守卫都不用旧人的东方誉,竟是还会沿用刑部的老人,许嘉虽是刑部的文书人员,但也是记录处理一些案情的重要官员,只是,他一个文员兴师动众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她么,好像,还带上了尚书大人。
祁小谷身着釉蓝色瓷白官袍闯进粗鄙漏制的大牢之时,他盯着蓝末身后一个硕大的蜘蛛网,也是轻轻掩面咳嗽了一声,“这位就是曾经的蓝将军了。在下祁小谷,幸会。”来人脸上一抹假笑。
蓝末瞥了一眼,再没正视,看来她没有小瞧东方誉,刑部尚书还是换了的,论她从前的记忆,这位祁尚书第一次见。
“喂,里面的人听着,这是刑部新上任的尚书大人,大人亲自问你话呢,你快点回答!”拍须溜马的侍卫一顿乱吼。
只见蓝末轻蔑地,用几不可闻地声线回道,“问话,大人问了什么蓝末怎么不知道。”
“咳咳,小谷唐突了。”祁小谷全然没有刑部尚书历来的狠绝做派,单单说着清然地一笑,“蓝将军今日之事定是有难言之隐,不妨告诉小谷这背后的指使之人。”
蓝末忽觉好笑,指使,他且先问问东方誉如何。原来这就是害不死她,让她自投罗网的妙计,原来这是破解蓝末无故失踪的最好理由,今夜,蓝末不管有没有出现,她在后唐没有任何活路可言,她出现,是死,不出现,亦是死,东方誉堵住了所有路的出口,他今天所看到的,不过是圆了一个帝王所说的莫大谎话。
用一个军队来祭东方皇族的军旗,蓝末冷笑一声,她的嘴角形成一个极妩媚的弧度,淡淡道,“我说了,大人会放了我么。”
“姑娘肯说,小谷自然会跟圣上言明个中厉害。”小谷孱弱的身躯在秋风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吹倒,他继续道,“小谷是新来的,也不希望姑娘给小谷添麻烦。”虽只披了一件单面锦丝披风,男人的行事全然没有果敢见狠的语调。
蓝末兀自想到,果然是新来的么,这等瞎话都敢放出来,“你先去了我这身枷锁,我就告诉你是谁。”
“来人啊,去了枷锁。”小谷很听话地吩咐道。
旁边的小侍卫一时茫然,没有听明白尚书大人的吩咐,“洛疆大人嘱咐过,镣铐万万不可打开,此人的轻功十分了得,若是开了……”
“啪……”一阵清脆的巴掌挥上身侧的侍卫,只见另一个忙不迭的去开牢门,而祁小谷却跟没事人似的,一面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一面清冷地说道,“这里还轮不到洛疆大人来吩咐。以后记住了谁是你们的主子。“
蓝末看的明白,伪善的祁小谷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但是她也有绝对的把握,待镣铐松开之时,挟持住这位弱不禁风的男子,移至刑部偏门,一定有机会逃脱,因为蓝末的记忆里,刑部的牢房一向不在涟金宫里面。也就是说,她此刻是在城门之外。
“等等。”祁小谷忽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他递给准备解开镣铐的侍卫道,“给她灌下去。”
“你什么意思?”蓝末问道,鼻尖已然嗅到了奇异的味道。
“姑娘什么意思,小谷就是什么意思。小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