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开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伴随锦宫之下潺潺的流水声分外骇人,福喜带着两个宫婢贸然闯入的时候,就见一身白袍的东方誉,如墨般的头发散在身前,他用手撑着脑袋,因消瘦而青筋暴露的手腕,似是能看见森森的白骨在晚风中微微颤抖。
“陛下,喝杯茶醒醒脑吧。”福喜凑上前去,手中捧着最为提神的兰草茗,恭敬小心地递到龙榻前,而本就守卫在寝宫外面的洛疆,也不出意外的闪现在宫殿之中,众人都十分明白,这已经是皇帝今夜的第二个梦魇了。
东方誉摆摆手,没有回话,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他的眉头紧皱,他的双目紧闭,福喜这才看清楚,原来东方誉的背上已然被汗浸的湿漉漉一片。
洛疆给还在徘徊的福喜公公一个眼色,都散了吧,陛下不想让人打扰。只听随着人们散去,门复又关上,本来烛火通明的锦宫,瞬时又暗了下去。
东方誉在黑暗中紧紧握住拳头,方才的梦太过真实,他甚至看到了才死不久的蓝途,一脸恐惧的责问自己,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要看着她死去,为什么要帮害死她的人,脑海中无数个为什么为什么,在不停凄厉地飘荡,酷似蓝途的那张脸,他对了八年的脸,竟然拿起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碳铁,毫不犹豫的印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有最下等的奴隶才会印在脖子上的待遇,东方誉方才在梦中切实的体会到了。
被人擒住不能动弹,蓝末诡异明媚的笑容在刑部大牢中如最寂寞的斜阳,东方誉就是蓝末手中的阶下囚,“如此,就是凌迟了吧。”一刀一刀剐开心瓣上的肉膜,东方誉看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被蓝末掏空,却不能动作,醒来前的画面,竟是蓝末在落央山上对自己的微微一笑,那完全信任的一笑。
不愿再想,从来心中只有一个女人的他,怎么可以去想别的人,而且是一个早就被他判处死刑的女人。
平躺在床上,他努力的闭上双目,紧握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再握紧,可是任凭数着时光的流转,心里却一刻也静不下来,后半夜的凉风也不能从窗外飘进来一缕,索性将身子上的被面一踢。
“陛下,沉安似是出了乱子。”福喜公公的声音极为微弱,只是不安的情绪也流露的十分明显。
东方誉披了一件青绿色的蛟龙缎袍,随意束起的发冠只插了一根玉龙雕,极为英姿挺拔,气宇轩昂,只见他推开大门的时候,眼神中早已没了方才的错愕,他道,“沉安出什么事了。”
早已跪在地上,头埋的及地砖的管事嬷嬷,恐惊了圣驾,连忙答道,“回陛下,羽蝶的宇文姑娘被毒蛇咬伤,此刻正躺在榻上生死未卜。”
“派太医了吗?”东方誉连声询问。
“太医院的大人们都去了,奴婢恐相爷担心,也差了公公去相府禀告。”嬷嬷答道,她心中已是确定,还是相府千金让陛下忧心啊,看来自己的做法没有错,正要暗自欣喜,跪在地上的嬷嬷却是忽然倒在了地上。
洛疆的利刃又岂是寻常人能躲避,更何况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
“毕目去截通知相府的人马了,太医院有我们的人,定是能探个中虚实。”洛疆上前道,他冲着福喜几人摆摆手,就见锦宫里的宫婢手脚利索的拖走了半身不遂的老嬷嬷。
“朕只道七天没有动作的人,果然按捺不住了,走,我们去会会。”东方誉的脸色转忧为喜,他也想看看在天子脚下掀起风波的是何许人也。
蓝末的前脚还没有踏出沉安的竹林,后脚就看见了从沉安西南北面迎上来的人群,蓝末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正要展开一场殊死的较量,飘在半空中的玲珑身形,却是发现这群人奔往的目标,好像不是自己。
“羽蝶出事了,方嬷嬷从各抽调人手,想必是要去照料受了伤的翩蝶姑娘。”窃窃私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