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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三郎今天早上的心情不错。
所以当他看到面色一如既往死板的海涛天时,不由开口,用微凉的声音道:“目的没达成就罢了,也不必这么多天都黑着脸。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来,不着急。”
这句听起来极为清冷的话,却让海涛天如饮朝露,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
他这些日子都在为自己的失手而郁闷,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回忆那夜的情形。他知道牛车上除了顾祯外还有一个人,但他去的晚,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究竟是谁。但从声音来判断,似乎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谢道韫在这点上占了些便宜,男孩儿女孩儿的声音毕竟差不了太多,所以海涛天连她的xìng别也没有摸清。
但对于那晚的海涛天来说,不知道车中之人到底是谁并无所谓,因为他所要做的,只是在谢家人在场的这时,杀死顾祯罢了。
顾祯今夜若是死在此处,谢顾两家将会进入一个非常美好的境地。两家小心翼翼经营多年的边界将被打破,而当这个谁都不曾逾越的边界破碎后,那整个情形将变成两个家族各自为主的反扑。会很热闹。
海涛天并不明白谢顾两家的对立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他只是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家帮主留下的任务,将弩箭搭上了弩身。
后来的结果是知道的,海涛天不明白牛车中那个坐在顾祯身边的半大孩子,是如何让自己的弩箭shè空,更诧异于当时黎奴曾经表现出的只手止住弩箭的手段。总而言之,他落荒而逃。
高手即使到了落荒而逃的时候,都能够不失高手风采,比如说长跑健将玄德公,逃跑途中还能成全一个马儿救主的童话故事。
海涛天当然没有一匹那么乖巧的马儿,他只是将弩机背到了身后,开始在黑夜中既定好的路线默默的奔跑,带着他身后的郗路城里城外的绕圈子。
当时郗路还蒙着面,海涛天自然也没有回头露出面容,但二人的心理都有一丝诧异之情油然而生,因为对方的身影和身法竟是如此的熟悉。
最后的结局自然不用多说,海涛天盛了那么一小筹,最终摆脱了郗路的追踪。
“到底是谁呢?”
那个晚上,他们两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没有人想的明白。
海涛天回到客栈的时候,梅三郎房中的灯已经熄了。
在梅三郎身边伺候多年,海涛天早就已经清楚了梅三郎的一些习惯。比方说他极难入眠,而且睡眠极浅,一旦有丁点的声音就会将他惊醒。
所以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值夜的护卫,不准睡,不准动,不准发出一丝声音。
他也经常亲自值夜,可有的时候,他就只能眼睁睁的在外面看着屋内的烛光,听着屋内传出的低低的咳嗽声,一响便是一整夜,直至天明也未曾停息。
如今梅三郎房中的灯火已熄,那么,他应当已经睡了吧。
远远的看着,海涛天竟是舒了一口气,反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明日再禀报情形。
不出海涛天所料,即使在自己禀报任务失败的时候,梅三郎的表情仍旧没有分毫的变化,就连煮茶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只有因为热气而产生的汗珠正凝成了一滴,从额上缓缓的滑落到眉尖。
梅三郎觉得眉毛有些痒,用空闲的右手抬袖擦了擦。
“城外的庄子收拾的怎么样了?”他开口问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身上缝着金线的绛色袍子,因为阳关的关系而隐隐扎眼起来。依旧的暴发,却又依旧的雅致。
“已经差不多了,估计再有个三四天便可以搬进去。”海涛天早就适应了自家帮主的跳跃xìng思维,没有什么太大的疑惑。
揭开盖子,茶水还在沸腾,茶叶就那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