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窜上阪,只一条大路,知道是必走的,头也不回,向前追赶。差不多跑到高田老松町,那车才慢慢赶上。周正勋恐怕车中人不知道他的热心,车近了身,故意高声咳嗽。那女学生果然从车棚上琉璃孔内向外张望。车行迅速,转瞬已抢了先。幸路不曲折,东洋车不容易逃形。看看到了女子大学门口,停了车,那女学生下来,站在地下和车夫说话。周正勋赶过去听,已说完了,只听得“十二时”三个字。
周正勋见已进去了,车夫也拖着车转回原路。空洞洞一个大学门口,几树垂杨无可留恋。心想:她对车夫说卜二时,必是教车夫十二时来接,我且赶回去上几点钟课,十二点钟在车站上等,定等个着。连忙赶回学堂,幸好只逾了几分钟。十二点钟未到,便收拾书包,跑到火车站坐着等。十二点半钟果然来了。周正勋暗自得意,思想不差。那女学生进了车站,周正勋起身迎着行礼,那女学生掉过脸去。周正勋见左右没人,自言自语道:“真冤屈死人,腿也跑酸了,课也耽搁了,眼也望穿了,只落得个掉头不理我。早知道这般不讨好,我也不让坐位子。”那女学生听了这可怜的声调,不禁回过脸儿来嗔道:“谁教你跟着跑?我又没要求你让位。”周正勋忙赔笑道:“我因为爱你,所以让你坐,怎么待你要求哩?我既爱你,你难道一点儿不爱我吗?”女学生又掉过脸去,周正勋无奈,只得打算破工夫跟她几日。一时车到了,同上了电车。周正勋挨近那女学生坐着,那女学生并不避让,周正勋利用着电车走的声音,掩住了隔座人的耳鼓,低声问道:“你家不是住牛噫吗?”周正勋这话本是无意说出来的,恰好说中了。那女学生以为知道自己的住处。必是见过面的人,便换了副笑脸点点头。周正勋见她点头,遂接着问道:“同去你家里坐坐使得么?”那女学生打量了周正勋一会,似笑非笑的,鼻孔里哼了一声。周正勋不知就里,车停了,不能再说,跟着在饭田町下车。心中却也有些怕不妥当,只是仗着自己平日机警,纵出了事,不怕没有解脱方法,仍大着胆跟了走。径走过神乐坂,到了表町。
周正勋曾在这一带住过,知道大户人家甚多。心想:这女子上课,有东洋车接送,必是个贵家小姐。要是吊上了,不特不用使钱,说不定还有好处。心中一高兴,利令智昏的胆更大了,走过去牵女子的衣道:“你家里若不能去,你就送了书包再出来,我在门外等你。”那女学生见周正勋动手,吓了一跳,登时将袖子一拂,故意笑道:“你等么?很好,你可不要走了。”说着几步跨进一所有铁栏杆的门,一直进去了。周正勋知道这一次走了眼色,这膀子是吊不成功的。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门口,想使个什么方法报复她。偶然抬头一看,只见门口挂着个尺来长的磁牌子,上书着“子爵鸟居正一”。不觉吃了一惊,暗道:不好,我吊的方法错了。这种人家的女儿,岂是这般可以到手的吗?快走,出了别的乱子,才真是做三十年老娘,孩儿倒绷。周正勋正待要走,铁栏杆里面忽然跳出两个男子来,拖住周正勋的书包叱道:“你站在这门口做什么?”周正勋虽则心虚,到底胆力不弱,见已被人拖住,只得翻过脸来,也叱道:“你管我做什么!你这门口又没贴禁止行人的字样,为什么不许我在这里?”两个男子道:“这门口不是通行的路径,你在这里做什么?”周正勋道:“不是通行的路径,我为什么走到这里来哩?我只问你,我在这里,于法律上违反了什么?你说!你说不出,我们同到警察署去,看你为什么无故侵犯人家自由。”说着,松了手中的书,捋着袖子,做出要拖他们到警察署去的样势。这两人本是子爵家的用人,有什么见识?见周正勋一硬,早就软了。日本又不像中国,可以借势欺人,而警察对于学生,尤其优待。这两人恐怕事情弄坏了,坏了家主的名誉,接了书包,倒没了主意。周正勋口中虽说得硬,其实何尝肯闹到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