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到此,不觉下泪。
那小姐在旁,一言不发,止有垂泪。吴公见了这情形,又听了这番言语,心中也觉后悔。无奈事已如此,无可挽回,只得开言道:“夫人与女儿且莫着急,等屈郎自己定有主意。虽说此去破敌,到了阵前,也须看个虚实成败。难道不会守城不战,再想告退的主意么?”夫人道:“止好如此了。”
小姐于是辞过父母,回转西院。屈生正与老母叙话,小姐走进老母房中,将此事始末原由细说一遍。说完两目流泪,只说:“都是我言语漏泄,害了官人,罪该万死。”
那知老母与屈生听了这话,毫不惊慌,老母反说:“只怕皇上不用,如果能邀天眷,令我儿为帅,乘此正好出力报效,以尽臣节。我儿虽不能打仗冲锋,那年夏老先生早已说过,有信可凭,临危至急,必遣人相助。有此一着救应棋子,须不用虑。况且食君之禄,理当尽心报国,与其做庸臣而生,何如做忠臣而死。人能死于疆场,人称忠臣,死有荣焉,此正老身与我儿所祷祀而求之者也,小姐为何反哭泣起来?似此儿女情态,可以不必。”
老母几句话,说的小姐登时消去愁肠,心中起敬,说道:“听母亲之言,真如金石。媳fù空读诗书,究无见识,到底年轻,未经阅历。”老母道:“此非小姐无识,实缘小姐有情。但情之一字,平日可以讲,若到大关节目,则太上忘情,方是学问。所谓有情归于无情,如天地之有春夏乃有秋冬也。此言系师鲁之父,当日尝言之,老身闻熟矣。细想这话,果是正论。想师鲁他既读书明理,大概也见得到此,请小姐放心。”老母说完,目视师鲁。
只见那师鲁并无戚容,但止有惜别之意。老母开言道:“我儿你过来,听我教导于你,你可知人生在世,以何为重?”屈生开言答道:“孩儿止知以lún常为重。”屈母道:“然也。既知lún常,那其中轻重安在?”屈生闻此言,一时竟对答不来。老母道:“小子听之。为人子,莫重于孝。为人臣,莫重于忠。二者不可兼得,当移孝作忠。他如夫fù兄弟朋友,皆可以类推。如今番兵犯境,玉门关被围,此国家有难时也。汝已入词林,受恩匪轻,焉得还有恋家之念而不急君父之难耶?苟知此,则别离之感可毋庸矣。”屈生闻言,敬谨受教。要知圣旨如何下来,屈生几时出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屈太史奉命专征霍先锋用计惊贼
话说屈母教子一派正言,说的夫fù心悦诚服。不惟无怨恨之心,反yù盼诏书早下,好去出力王家。这且不表。
再说晏公奏折不上十日,早到京师,由兵部奏入。天子览了本章,心中迟疑不决,宣召李太师面君。太师上殿,天子将陕西抚臣本章给他阅视道:“那晏卿保举庶吉士屈师鲁文武全才,能当大任,可以挂帅平番,朕想他是新进小臣,尚未留馆,年纪又轻,有何经济可以领兵,只恐位轻望浅,难以服人,太师意中以为如何,这屈师鲁可用与否,可试言之。”
李太师闻言奏道:“臣愚见,那抚臣既敢保奏,必屈师鲁实有真才。凡为将,不论年纪之长幼,书生能当大任者,古来不少。屈师鲁,臣识其人,厚重少言,柔中有刚,非轻薄少年之流,此去不敢决其必胜,谅此人必有以报朝廷任用之恩也。用否仍听圣裁。”天子闻奏,喜道:“既屈师鲁超群出众,定可平番成功,朕即不次擢用,命他专征。”遂命枢臣拟旨:“上谕:据抚臣晏大年保奏庶吉士屈师鲁文武全才,堪胜元帅之任,着即赏加御史衔,封为灭番大元帅,准其在陕挑选兵将,限十日动身,即赴玉门关征讨。甘肃一概文武大小官员统归节制,钦此。”
这旨意下来,把一个朱兵部吓的魂飞魄散。深想:李太师不谏阻,反竭力保举屈生,则分明是陷人危地。又不好专折阻止,闷闷归家。来至上房,夫人见老爷面带忧色,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