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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其室,无敢栖止者。臧恃其胆,居之逾年,亦无大异。

    一夕,既就寝,沉沉yù睡。有吟哦声,咿唔侧耳。初不甚辨,及宛转重迭,渐谙其词,曰:

    碧海青天夜未央,泠泠玉露草成霜。孤灯寂寞兰房里,冷焰无光懒上床。

    有意盼郎,怕见天光。东寺钟撞,西邻鸡唱。伤心归去了,红袖泪沾裳。

    倾听一时许,愈辨愈晰,恍惚间竟为所魔。身累重赘,负若百钧。口yù喧呼,咂咂不能成声,尽力撑持,牢不可脱。久之,若有唤者曰:“文老翁来栉发矣。”始遽然以醒。

    起yù燃灯,苦无火种,念对舍有为叶子戏者,乃启扉造之,述所闻于众,且言其魔。众曰:“魔亦常事,何遽见怪?”臧曰:“魔固不足异,特其词甚异耳。”众曰:“汝不过从鼓儿词中窃得数语,便yù持以诳人?去归休,毋徒乱人意也。”臧曰:“谓予不信,请看明日。若果文老翁来栉发,即予言非妄矣。”众曰:“姑俟明日验之。”臧逡巡乞火以去。

    及门,见黑影如树,当门而立,两手招臧yù捕之,惧不敢入。复回,又以所见告。众曰:“大怪事,偏汝多见!鬼不过贪恋戏局,yù作壁上观耳。天已将曙,何难再停片刻?”臧乃留其舍,侵晓始归。

    归不多时,有杖而至者,则文老翁来栉发矣。

    卷九

    刘二

    粤省俞孝廉,以大挑授四川彭水令。县民刘二,妻年少多姿,为其叔所私。叔无家,与侄共爨,拥侄fù若己有。二xìng懦,fù与叔枕衾昵比,恒无顾忌,亦不敢有龃龉。乃二不怒叔,叔反怒二。二或稍染其fù,叔即愤不能平,因遣出十里外,为富室佣工。偶一夕,叔以事披星早出,适二自佣所夜返,两相值于中途。叔问:“深夜何归?”二嗫嚅,不能对。叔咆哮暴作,适持杖在手,怒击刘二毙命。

    明日,或以二死来告,叔伪构冤词,控于邑宰,即俞公也。得词后,差捕缉凶,数月不获,叔频控不已。俞访知叔与侄fù有jiān,意二必为叔杀。反诘之,叔坚执不服,言:“侄冤莫雪,所由剀切代伸,岂可以侄闭覆盆,并使叔沉阿鼻?”俞终于以情关杀命,叔系原控尸亲,难以刑勒,屡鞫不能决。

    因为刘二刻一木主,每讯此案,必叁漏始升厅。凡唱名,先刘叔,次刘妻,再次唱刘二,则使隶人抱木主以应。或彻夜穷诘,或更馀而罢。问毕,即安置木主于密室,系刘叔、刘妻于槛外。如是者,已数夕,刘叔、刘妻,渐亦神倦恍惚。木主后或呻吟声,或长叹声,或呜咽哭泣声。及梦醒时,yīn风惨惨,只尺鬼影,乍有乍无。俞密令青衣伺黑暗中,以侦两人动止。两人者初甚惊悸,既而以嗔似祝,絮絮叨叨。语低不甚可辨。

    一夕,俞升厅点唱,刘叔、刘妻以次相应。及唱刘二,隶人已应矣,复有鬼声随应于后,而铁索郎当,响在耳侧。俞乃作色问曰:“刘二至乎?”曰:“至矣。”曰:“适从何来?”曰:“自酆都狱。”曰:“汝来几日矣?”曰:“已积旬终矣。”俞震怒曰:“汝来许久,何每夕唱名公庭,汝敢抗不应点?”曰:“二yù自呈一寸悃。惟于杀二者有不利,即于二有不利焉,故不敢暴泄耳。乞罢雷霆,详察鄙意,二不更说矣。”曰:“杀人者不可索,正需汝一决,何讳为?且彼逞dú于汝,大仇也。汝yù以德报怨,何自惑如此?虽然,汝试言之,汝不自仇,谁好事者必为汝仇也?”曰:“杀二者,二叔是也。然以叔论抵,则二之室人,将失所倚托,抱中呱呱者,岁甫一周。覆巢之下,必无完卵,是以惓惓焉。况叔之杀二,自是前生孽报,匪今之故,诚所甘心也。”

    俞曰:“孽自前生,岂可使冤冤相报,循环无已时?吾不汝叔罪矣。”乃令刘叔自陈。叔以活鬼不可欺匿,且宰公业有宥情,遂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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