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特卿之慈念耳。虽然，恐不为畜产所感也。”牒词既入，不数月丁死。

    初，丁喜结纳，食客恒数十人。有洪致和、毛丑父者，皆丁所器重。欢喜之遭谗也，两客数切谏，不听，遂相与俱去。及丁捐舍，诸客亦星散。六姬中，他俱无出，无可制金者。金乃yīn遣附己者，往迎边公至，逐欢喜而奉常以主家政。以丁在时，固尝送欢喜忤逆。案牍犹存，亲戚故旧，悉无从置喙。

    金与边，初尚稍存廉耻。积日既深，而衾裯之好，居然琴瑟。惟嫌邻近耳目知其根底，因乔徙青蛉而家焉。金亦明示常，谓边周其真父。常之于边，遂亦父礼事之。奴仆婢媪，莫不仰承眉睫，一呼百诺，不啻丁之在时也。

    欢喜被逐后，无可投趾。会有除官千户总之任羁縻者，乃以膂力自为毛遂，得相随之去，给粮为步兵。羁縻多山，欢喜xìng耽游猎，日负一qiāng，与臂鹰嗾犬之徒，驰骋于群峦万壑中。

    千户有妹名好好，英勇有胆略，尝单骑挈长qiāng，走昆仑冈。以欢喜为前驱，使侦兽苍莽中。欢喜握刃深入，为熊所迫，狂奔里许，方得觏好好。熊犹驰逐，直扑好好前。好好挺qiāng刺熊倒地上，乃抽qiāng以遁。马上回视，熊虽起而不复追，窃自顾肠出，愈拽而尽之，遂殪。

    越数日，营众十馀人，复猎于山。欢喜逐一鹿，驰出层峦，蹶堕崖下，幸得不死。仰视壁立巉岩，危不可上，而身伤委顿，行动綦难，惟有待毙而已。忽一熊蹑险而来，自分必填兽腹，转不若堕崖时得死为佳。及熊至，抚视欢喜，殊无恶意，盖熊固牝而失其牡者也。度其地，牡即好好所杀者。得欢喜甚惬，负之归洞，相牝牡焉。

    欢喜虽堕险有伤，熊饲以yào，刨寻愈。而茹血餐肤，日不火食，非生人所能堪。幸带有取火具，每得獐麂之属，辄燎枯柴以熟之。又筑泥成窌，燃薪留尽，延火种，备日久计。熊以习惯，亦优于执爨。惟欢喜以熏灼之食终岁，不尝谷黍，渐而两目俱矐。虽一息犹存，无异堕身地狱也。

    丁客毛丑父，善剑术。过羁縻，为好好所识，赘于其家。岁馀生一女，名福儿。年十七，尽得丑父之术。一日，好好携福儿出猎，侍从十数人，见一金毛獾，大倍常獾之半。福与诸婢连发数qiāng，不能毙。驰逐之，出层岩下，有人在焉。无衣履，被皮革而已。旧婢菊奴识其人，为丁欢喜也，取之以归。行叁里许，有一熊飞奔而来。见人已出险，势不可及，哀啼数声，触石自毙。

    欢喜归，丑父见而疑之，详询得其实。谓好好曰：“此即仆之居停丁耀祖之子也。庶母无恩，致累流窜。仆少时学技无成，流落不偶，幸受丁翁知，托门下者五载，至今犹耿耿于心。乃天假之缘，俾留丁翁一脉，其敢忘衔环之报乎！”遂以福儿妻欢喜。

    时有老道卖yào于市，医治危难症，多奇验。丑父延之至家，以视欢喜目疾。道易之，授刀刲yào，并录每月光明日示之方，教以按期熏洗，半载可愈。如法治之，目遂豁然。或传其方，谓即桑皮皮硝也。欢喜既有睹，始识卖yào者即卫道君是也。

    丑父益喜，因谋为欢喜雪冤。以洪致和有干才，当日俱为丁门客，熟知丁事，能为欢喜证其颠末。乃趣装，遣道君与欢喜俱至酒洋，访得洪致和。询知边冶儿已尽售丁氏田产，举家同徙青蛉；丁氏亲故零落，罕有存者。道君因言来意，且动洪以程婴、杵臼之事。

    洪曰：“事固不敢有诿。虽然，今日非仅守孤之谓也，盖赵武之求存也易，而栾盈之求入也难。边冶儿自迁处以来，拥据厚赀，豪华自驰。挥如土之金，博好施之望，头衔显贵，当道jiāo通，其势焰方兴未艾。今丁郎身无尺寸之藉，势如卵石之悬。一旦以飘零之旅人，撼久假之豪富，莫察覆盆，翻成冒诈，则冤益深矣！”卫曰：“不然，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