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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事务所的代理人已经乘船出发了。临近黄昏,格莱购置的绸料以及雇用的几名缝制船帆的工人已经被送上船。列奇卡还没有回来,乐师也没到。在等待他们的时候,格莱便趁机找潘坚谈话去了。

    需要指出,几年来随格莱航海的始终是这一批船员。最初他们对船长的任xìng的做法甚为吃惊——有时突然把船停上个把月,有时又行驶在毫无买卖可做、没人走过的航线上——但是船员们后来也逐渐感染上了格莱的“格莱精神”。他常常不接受有利可图的运货,只带压舱物空船行驶,就因为他不喜欢那批货物。任何人都不能说服他载运肥皂、铁钉、机器部件以及其他一些装在舱里虽然有用但枯燥乏味、毫无生气的东西。然而他却非常乐意装运水果、瓷器、牲畜、甜食、茶叶、烟草、咖啡、绸缎和名贵的木材:乌木、檀香木、棕榈等。所有这些都比较符合他那高雅的情趣,使船上具有一种诗情画意,因此,以这种特殊精神培养起来的“秘密号”的船员往往带着不屑的神气望着那些惟利是图的船只就不足为怪了。可是这一次格莱在一张张面孔上看到的却净是疑问的神气,因为连最笨的水手也十分清楚,根本没必要在林间的河道上修船。

    当然,潘坚已经把格莱的命令传达下去了,格莱进来时,他的这位助手正吸完第六斗烟,吸得昏昏沉沉,在舱房里踱来踱去,来回碰着椅子。已是黄昏时分,透过敞开的舷窗投进一束金光,把船长的漆帽檐照得一闪一闪的。

    “一切准备就绪,”潘坚yīn郁地说,“您要是愿意,就可以起锚了。”

    “潘坚,您本应该比别人更了解我,”格莱温和地说,“我现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秘密,只要我们在利里安河上一抛锚,我就把全部底细告诉您。您不要再浪费这么多火柴,吸这些下等雪茄了。去吧,起锚吧。”

    潘坚讪讪地笑笑,搔了搔眉毛。

    “这当然啦,”他说,“其实,我倒没什么。”

    潘坚走后,格莱凝视着半开的房门又稍坐一会儿,然后便回到自己的卧舱。他在房中时而坐着,时而躺着,时而又谛听着起锚时锚链绞在绞盘上的隆隆声。他准备到前甲板上去,可是想了想又回到桌前用手指在漆布上很快地画着直线。门上砰的一声拳击驱散了他的焦躁情绪,他拧了拧房门的钥匙将列奇卡放了进来。水手粗声喘着气,那副神气就像一个飞报死刑消息的使者。

    “我的眼睛和鹰眼一样,从码头上一看见咱们的小伙子们往手心里吐着唾沫,在绞盘旁边忙活,就对自己说:‘快飞吧⑤,列奇卡。’”他急匆匆地跑起来,“于是我就飞开了,我对着摇舢板的直喘,他紧张得都出了汗。船长,您是不是要把我丢在岸上呀?”

    “列奇卡,”格莱仔细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说,“我最迟等你到明天早晨。你往后脑勺儿上浇了冷水吗?”

    “浇了。虽说不像往肚子里灌的酒那么多,可是浇了。事情都办妥了。”

    “说吧。”

    “不用说,船长,都在这儿写着您拿去看吧。”

    “我费了好大劲儿。我走啦。”他又添了一句。

    “到哪儿去?”

    “我从您的眼神儿里看得出,您怪我往后脑勺儿上浇冷水还浇得不够。”

    他一转身,像个瞎子似的怪模怪样地走了出去。格莱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画着一些大概连画笔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像东倒西歪的栅栏似的图形。这就是列奇卡写的东西:

    “遵照指示,五点钟以后我在街上溜达。那幢灰顶房子的两侧各有两扇窗户,房前有片菜园。那位女士出来过两次:一次是打水,一次是取引火柴。天黑以后我往窗子里张望了一会儿,可因为有窗帘,什么也没看到。”

    接下去谈的是姑娘家里的情况,这显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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