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阿氏到堂审讯,阿氏出了监口,带着大铁锁,手待脚镣,凄凄惨惨的跪倒堂前。堂上皂役,喊哦的喊起堂威,吓得春阿氏头不敢抬,俯而垂泪。堂上问官看了看公文,抬头问道:“阿氏你因为什么情由把你丈夫杀死?你要详细说说。”阿氏低头哭道:“我丈夫怎么死的,我一概不知。”问官冷笑道:“这么问你,你是单说呀。”因喝站堂的道:“掌嘴”一语未了,皂役走上道:“你实话实说罢,省得老爷生气。”因又向问官乞道:“老爷宽恩,先恕她这一次,叫她说实话就是了。”问官的问道:“你若说出实话,我可以设法救你。若一味的撒谎,那可是诚心找打。”阿氏跪在地下,泪流如洗,先听了掌嘴二字,早吓得魂不附体了。今听堂上问官,又来追问。遂凄凄楚楚的回道:“我丈夫的死,我实在不知道。”问官点头道:“你丈夫死,你知道不知道,我先不问你。你过门之后,你的公公,婆婆,合你的太婆婆,二婆婆,疼你不疼?”阿氏迟了半日,滴下眼泪道:“也疼我也不疼我。”问官摇首道:“这话有些不对。疼你就是疼你,不疼你就是不疼你。这模棱两可的话,不能算话。究竟疼你呀?还是不疼你呢?”阿氏听了,哽咽回道:“疼我。”问官道:“这又不对,才说是又疼又不疼,怎么这一订问,又说疼呢?”阿氏不等说完,呜呜的哭个不住。
问官迟了半天,容阿氏缓过气来,又问了两三遍,阿氏才回道:“初过门时,家里都疼。后来我丈夫、我婆婆,都时常打骂。”问官听到此处,又追问道:“你丈夫、婆婆,他们打你骂你,你恨他们不恨呢?”阿氏道:“我婆婆好碎烦。我虽然挨打受气,也从未计较过。”问官道:“你丈夫打你骂你,你难道也不有气吗?”阿氏一面洒泪,一面回道:“是我命该如此,我恨他作什么。”说罢,又呜呜的哭了。问官道:“你既是不恨他,他怎么会死了呢?”阿氏哭着道:“我丈夫死,我不知道。如今我只求一死,大人就不便究问了。”问官听至此处,看了阿氏脸上,并无畏罪的神色,低头跪在堂上,只是乱哭。因此倒纳闷的了不得。遂问道:“照你这么说法,你的丈夫、又是谁害的呢?”阿氏道:“大人也不便究了。若说我害的,我抵偿就是了。”问官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你公公原告,说是你害的。若不是你害的,你也尽管说。”阿氏擦了眼泪,凄凄惨惨的道:“我的公公,即与我父亲一样。父亲叫我死,我也就无法了。”问官道:“你作了欺天犯法的事,自作孽,不可活。你的公公如何能害你呢?你想三更半夜,你们夫fù的住室,并无旁人,那么你的丈夫是谁杀的呢?不但你公公说是你,我想无论是谁也要疑你的。姑无论是你不是你,究竟是谁给杀的,你把他实说出来,本司与你做主,保你没事,给你那丈夫报仇,你想好哇不好?”站堂皂役等,也接声劝道:“你不用尽着哭,老爷有这样恩典,你还不据实的说,谁害的谁给抵偿,与你们母女,毫无关系。为什么吞吞吐吐,落一个谋害亲夫呢?”
阿氏迟了半晌,才回道:“那天早起,我大舅家里接三,我跟我婆婆、小姑子去行人情,晚间我公公也去了。送三之后,。把我接回家去。那时我丈夫已经睡了,我折头之后,去到厨房洗脸,将一转身,背后来了一人,打了我一杠子,我当时昏倒在地,就不省人事了。及至醒来,就听见有人说,我丈夫被人杀了。又见我母亲也来了,好些个巡捕官人,也都来了,不容分说,将我母女二人,一齐锁上,带到一处衙门。问了我一回,硬说我公公告我,说我把我丈夫害了。我想官衙门里,原是讲理的地方,还能屈在人吗?”说至此处,又呜呜的哭了。问官道:“你不用哭,只要你说出实话。”衙门里必要设法子救你。你这岁数,也不是杀人的人,我也是替你抱屈,只是你不说实话,我也就无法救你了。”阿氏哭着道:“我说的俱是实言。若伤天害理,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