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卫茜道:“你到了此时还想推干净吗?你仔细看看,可认得我吗?”仇三此时,身似筛糠头如捣蒜道:“如何不认得姑娘?只求姑娘开恩。”卫茜道:“你且把那年谋害我干妈的事,从实直说,我便饶你的狗命。”仇三只得把那年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只说是贾兴起意,贾兴下手,自己再三劝阻,贾兴不听。卫茜听了,想起干妈死得惨苦,泪如涌泉,又问道:“你二人如何到此地来了?”仇三道:“我们得了杜家的银子,便把船卖了,总共七百余两银子,贾兴得了五百余两,讨了一个老婆。我们两人不是吃喝,就是嫖赌,不到三年,都弄得赤手空拳,无法度日,便商量去做那一个字的行道。”卫茜道:”甚么叫一个字的行道?”
仇三道:“偷。”卫茜笑了。“又混了一年,后来贼星不照,被人捕获,追赃究党,吃了多少刑法。禁押起来,直得去年夏间,方得释放。贾兴的老婆也跟人跑了,大家都是赤条条一身。不但身上没得一件衣服,连家伙通没有了。吃了官司,当地又不能住,只得各处飘dàng。度日的苦楚,真是一言难尽。我们又商量,另换了一个字的行道,”卫茜道:“又是一个甚么字?”仇三道:“抢。”卫茜皱了一皱眉头。“我们日里打闷棒,夜里安绊绳,多少不饶,仅仅度日。上月混到这里来,总想一件大点的事儿。”用手指着那fù人,“因见她每日出来拾柴种菜,模样儿长得好,贾兴便起心把她骗到热闹处去卖。我劝他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做不得,他不肯听,硬逼我同他做伴。今天黄昏时候,恰好在前面松林里等个正着,便弄到这里来,不想遇着姑娘。姑娘看我可是做这没天理事的人吗?通是贾兴把我牵连了,望姑娘饶命!”卫茜两个鼻翅,扇了一扇,哼了一哼,道:“世间哪里可以留得你这样的人?”
正想把剑劈下,又恐污了宝刀,当胸一脚,把仇三踢离一丈余远,立时口中鲜血直喷,张口躺在地下。走近前去,用脚在咽喉处一蹬,唧的一声,眼突舌伸,同着贾兴仍是一个字死。
卫茜透了一口气:“这才把我干妈的仇报了!”回头问那fù人道:“你姓甚么?为何被这二贼所劫?”fù人见两个人一刻弄死,只吓得面黄身抖,战战兢兢答道:“我娘家姓吕,住在离此的东面。婆家姓伊,住在离此的西面。今天在娘家住着,婆家叫小厮来接我,说是婆婆有病,接我回去。已是黄昏时候,便急急同着小厮走回。不料遇着这两个贼人,把小厮推下崖去,把我推到这庙里来。我一路喊哭,无奈这是荒僻去处,无人搭救。幸喜遇着姑娘,总望姑娘救我。”说罢,便伏在地下磕头。卫茜道:“你公公叫甚名字?”伊氏道:“叫伊衡,出门去了。”卫茜道:“你丈夫哩?”伊氏道:“叫同志。”卫茜不禁满心欢喜,用手扶起伊氏道:“这样说来,你正是我的表嫂了。不想在此地遇着,快快起来!”伊氏立起身,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卫茜,一句话也答不出。卫茜道:“表嫂且在月台上坐一坐,我把这两个贼人的尸身安顿了,再来细谈。”伊氏便坐在月台上,卫茜想了一想,道:“有了。”便提着仇三的一只脚,用自己的脚踏着那仇三的那一支,把手一起,嘶的一声,撕成两片,提在庙后去丢下桔井。又把贾兴的尸身照样办理。
地上的血迹,在香炉中撮些灰来掩了。便问伊氏道:“回家的路径,你可认识?”伊氏道:“认识得。”卫茜道:“我就此刻送你回去,免得表婶悬望。”
同到后殿,把房门锁好。
出了庙门,恰好一轮耀彩,万寓舒晴,小路分明,四围寂静,二人慢慢行走。约莫三更天气,伊氏指着一带茅屋道:“那就是了。”顷刻已到。伊氏前去叩门,呀的一声,门开处却是接他的小厮出来。伊氏反吃一惊,问道:“你是如何回来的?”小厮道:“我跌下崖去,却被些葛藤绊住身子,未曾跌伤,不过昏晕一阵。醒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