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就开始衰老的头脑,悲愤,非常的悲愤。我想揪住时光的衣领一拳打死他。我感觉我身处蜂拥向前追赶幸福理想金钱洋房小车美女的趋之若鹜的人群之中,夹在中间被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地推着打着挤着撞着带向前去,他们都精神饱满兴致勃勃地在横流的物yù之中坚定向前追赶。我不要。我还遗忘了一个背包在后面,那里面装着我的玩具和食物。我要回去拿……我一定要回去拿。我会逆流而退的。这是我的一个理想,我无数次梦见一个逆着人群行走的人,脸上刻着决绝与妥协并存的坚定和犹豫。一直在行走,他的理想是要么找到世界的起点,要么毁灭在宇宙的尽头。
卡夫卡说,真的道路与其说是用来供人行走的,不如说是用来绊人的。
我在荒芜的风中迷惘地寻找星辰的方向,疲惫昂奋又停不下来。创世之初的洪荒从神话和经书中涌来。我站在岛中央急切地张望,可是天空之上的黑色飓风沉沉地压下来。但是我依旧相信,我像耶和华一样仁慈地相信,我们作为有思维的生物是上帝的杰作,在黑色的天地之外有着明媚的雪原和祥和的村庄。我们终将作为一个光荣的伤疤装点历史,然后被后人轻轻摩挲。我们只是在经历一个生命的梦境,浑浊的像是处在绝路,但是在太阳醒来并开始将他的眼泪浇灌这片皲裂的土地之时,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就像那部嘎纳电影的对白:“是的幻想,我们缺少幻想。”
我总是以抗拒的眼神看待荣枯迭替,昼夜轮回。反反复复像是一首歌被翻唱翻唱再翻唱。醒来,睡下,斗转星移。
我疯一样地成天念着口头禅“我崩溃了”,一边坏坏地笑,摸着曲和的头说开光开光我来给你开光。透过镜片可以看到曲和清澈的眼神,神似一个可爱的顽童,我看着觉得温暖。我们过着单纯的生活,单纯的不用担心失业或者货币贬值,破产或者金融危机。泡沫经济泛滥的后现代工业让我觉得其实太富了也不好,你看日本经济多疲软。我们中国人举着红旗手捧着蛋在大道上浩浩dàngdàng的精神共产让西方人叹为观止。
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拥有着平凡的出生和注定平凡的死亡。但是一路上由梦想,信念,抗争,忧伤以及不停息的鼓点,舞蹈打造的青春,即使终将幻灭成灰烬飞扬之后沉沉落下,但毕竟不失华丽和悲壮过。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样的一段话:“在歌舞升平的和平年代,青春在一代又一代人中老去,又在一代由一代人中长成。回望起来,不止华衣与爱情,不止学习与时尚,不止鲜血和革命,不止奋斗与理想,不止英雄与奉献。”杰索鲁的“比马龙”效应告诉我们意志的确是生命不可缺少的力量。在上个世纪海明威借用格特鲁德?斯泰因的那句“你们都是迷惘的一代”作为处女小说的开篇时,我们即被冷酷的岁月冠以了一个温暖如花开的名字“年轻人”。所以我们高声呼喊年轻就是他妈的一切的时候,不会有人指责我们的笑容太过玩世不恭。青春的意义在于哪怕忧伤地泪流满面,依然是一首夹杂着摇滚味道的安魂曲。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发现窗外有着明媚的秋阳,灿若霓裳。我想起在记忆深处飘dàng的光斑,撒遍暗处的空白。我像不听话的孩子那样,掀起还未开场的戏剧的帷幕,虔诚又调皮地窥视人生的悲喜。那些隐藏在各式各样面孔的人们在赞美诗的废墟上演绎着他们豪迈的爱情与权谋。在这种尝试xìng的描述中,我以畅快淋漓的恶意把人生撕碎了看,断章取义导致我一再错不可饶。可是并不罪过。因为对于从来都是完好地冷藏反抗xìng并循规蹈矩生活的人们来说,他们的人生还没有撕碎就已经死亡了。
契珂夫说,如果已经活过来的那段人生只是一个草稿,有一遍誊写该有多好。可是我想,我潦草的青春和也许同样潦草的人生是优美的,没有成为物yù猎取的尤物。
曲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