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热衷于到小卖部去买鲜鸡蛋、白菜、面条和袋装的鲜汤底料来煮面吃,即使是在我们这个脏乱得跟货轮的底舱有一拼的小宿舍里,她坐在小板凳上等着锅里的水咕噜咕噜沸腾的时候总是带着满足并且天真的笑容。在放调料之前习惯用汤勺盛出锅里的食物,细心品尝味道,以便掂量调料的分量。煞有介事地把头发绾起来,干干净净地露出脖颈上透明一般的小块鲜嫩皮肤。喜欢在食物还没有出锅的时候夹出一点来让我品尝。细节之处她有着处之泰然的幸福感。我在屋里写字的时候常常可以闻到烹饪的香味,溶解在整整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里面。她对我说,如果有一个人说她煮的面很好吃,那么她会兴奋得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我看着她的幸福,悲悯而又羡慕地说不出话来。
数着日子,还有三百多天,我们就可以解脱 ——发信人:瓜儿时间2004.6.12
那天又混过了一个闲散至极的下午,华灯初上时和nǎi牛一起乘着公车穿过蔓延无尽的郊区荒野去市中心看电影。在车上听一张老狼的盗版CD.那是一个高中的死党送给我的,我喜欢里面的《虎口脱险》,可是这张三块钱的盗版碟实在是太次了,那首歌只有一半。每次听到高潮的时候就会戛然而止,实在是叫人痛不yù生。可是后来逐渐非常习惯这首没有结束的歌,如同维纳斯不该有完整的手臂。
每次坐这趟车,两个小时的路程总是让我极度没有耐心。昏昏yù睡地把头靠在玻璃窗上,看窗子外面北方黄昏的原野很悲伤地弥漫在厚厚的暮色下面,月亮垂死一般悬挂在高处,马路上的车灯闪着匕首一般的光亮一道一道地从视网膜上划过去。看久了让人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于是索xìng就会闭上眼睛,幻想自己正狼狈而又洒脱地背着一只六十公升的登山包坐在前往尼亚加拉大瀑布的破烂的末班车上,就像在电影里面一样。
nǎi牛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说,我毕业之后就要离开。我问她去哪里,彼时她将头靠在大巴士的玻璃窗上,显得非常疲倦,最终没有回答我。这个沉默的游戏也就此不了了之。外面一闪而逝的街景显得非常之阒寂。阒寂得像命运那样不可抵抗。那个时刻她轻轻抓住我的手。
午夜的电影打了五折——陈可辛的《如果·爱》。我再次看到金城武那张刀砍斧削一般英俊的脸。十年的时间里,这个男人每年都会回到他们共同生活过的肮脏地下室里等待情人回来,空手而归之前用一个破机器录下他的声音。就这样我听到他破碎而且固执的声音从录音机转动的齿轮之间挤出来:1995年10月19号:你没有回来。老孙……你到底在哪里。回来吧。我以为一年之后会好一点……但我还不是一样……时间才会过得这么慢。
1996年11月:两年了。两年了。你可不可以回来一次啊。再回来一次就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留你的……你可以走……好不好……1997年12月:我觉得我好了。今年回来我没有那么难受……看着这张床……是有一些回忆……但是没有那么疼。我坐下……笑一笑。忘记你,原来不太难。
1998年10月3日:你是不是死了??!!你是不是死了??你为什么不回来??贪慕虚荣……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去死吧!!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1999年12月30日:我也当演员了,呵呵。真的,你不要笑我。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合作一部戏……2001年12月6日:你还好吗?外面下很大的雪。……2005年他带着他的情人回来了,两个人都已经是演艺界的超级大腕。他们面面相觑地站在这个地下仓库的入口处,手足无措地发现彼此再也没有一张年少的脸了,再也不是当年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躲在这里苟活的小青年了。
这个镜头突然令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金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