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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敲门。

    我们去开门,一眼认出就是那个被我们认为拿走裤子没给钱的小孩。

    他脸色通红,气喘吁吁。可能刚从哈拉巴盖赶来。

    他从外面进来,还没站定,还没有暖和一下,就立刻着急地,委屈地说了一大堆。大意是解释他和他妈妈真的没有偷裤子,那条裤子有点小了,不合适,最后就没买……云云。大概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我们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越说越着急,最后竟哭了起来,并带着哭腔反复解释:“……妈妈让我来的……裤子太小了,真的太小了……”

    我们还能怎样?一个孩子,连夜跑了十几公里雪路,跑来解释一个根本就解释不清的事情。

    我们只好给这个孩子抓糖吃,一个劲地安慰他,然后让他早点回家。

    这时候我们已经非常坚信是自己弄错了,心里不安极了。忍不住在柜台里里外外地仔细翻找,后来果然还是找到了那条裤子。

    照很多人的想法,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做什么错事,任何解释都是根本不必要的。被冤枉后该做的事,就是与冤枉者为仇。

    但他们究竟想到了什么呢?

    明天就要过节了,是不是他们的礼xìng是不能一边容忍别人对自己的误会,一边享受节日的美好祥和?

    是呀,有误会是多么不好的事情呀。

    我们商量了很久,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拜年去了(当然,严格地说古尔邦节不能算是“年”,但我们这里的汉人都是这样的说法)。

    在这个重要的节日里,当地人的礼俗是亲戚朋友之间互相串门三天。第一天大多是男人们出门,女人们留在家等着客人上门祝贺,并煮ròu张罗宴席;第二天是孩子们和年轻人出门;第三天才是女人们。据说,在这几天里,一年中有什么仇隙的两家人,往往会把拜年作为消解相互间怨恨的机会。

    我们决定最先到被我们冤枉了的那母子家中拜年。把事情说清楚,好让双方都安心。那个孩子真的打动了我们。

    我们离开村子,穿过村外那片被大雪覆盖得严严实实的田野,再穿过一条两公里长的林荫道。冬天里,所有的树都披着厚厚的雪盖,但仍分辨得清林荫道左边栽着柳树,右边全是白杨。我们边走边想一会儿的说辞,还不时地互相商量。天空深蓝动人,莹莹地镀着从大地上反shè上去的雪光。脚下的雪路因为这两天过往行人的突然频繁而宽坦瓷实了一些,它划着平滑的弧度,从大地渐渐升上大坂。我们气喘吁吁爬上去,哈拉巴盖村就在脚下了。

    这段路大概有十几公里,一路上除了白的积雪和蓝的天空,全世界就什么也没有了。由于雪灾的原因,今年的雪比往年哪一年的都厚,山侧的雪更是厚达二十多米,路两旁的雪墙有些地方足有两米厚,至于脚下这条路,被过往的马匹、雪爬犁踏得瓷瓷的了,也是半米多厚的雪壳,深深陷落在雪的原野中。

    我们想到昨晚那个孩子就是沿着这条路又着急又委屈地往我们家走来的,一路上他会不会因为被误解而感到孤独?这条清白之路……

    春天来了。雪化得一塌糊涂,出了门根本没有落脚之处。白天一天比一天长了。在夜里,有时候想起来,抬头一看,猎户星座已经消失了。

    在这个地方待过一年以后,发现自己还是没能认识几个人——我是说没记住几个人的名字。但谁是谁还是清楚的,至少不再、也不会把两个长着同样胡子的人弄错了。

    家里的生意不好不坏,在这里是留是走,非常让人犹豫。我是无所谓,反正搬家也搬习惯了,到哪儿都一样的。但我妈非常舍不得,并且归纳出喀吾图的种种好处——

    第一、在这里税是分淡季旺季收的,对我们这些小打小闹的小门面店来说,比较合理(一般来说,一年被划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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