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识也没多广,但就接触的人来看,有没有所谓的穷人?
真有!
刚工作那会儿,有个40来岁的大姐,虚胖,长得特颓,老在街上摆摊,有时候还带个小女孩。这大姐人不精神,说话办事也窝窝囊囊的。有一次,我们执法逮着她了。人家小贩都特机灵,弄一大块布,四角拿一个绳子穿起来,我们一来,他们拉着绳子就跑了。这是老江湖。
这胖大姐弄点儿马桶垫子、地垫神马的在那儿卖,看见我们,反应这叫一个慢,我都替她着急。我都到跟前了,她那包袱还没打起来呢。
没别的可说的了,走吧您。
到了队里,按规定jiāo罚款。大姐开始求情,就哭。这我们都司空见惯了,于是谁也没说话。这大姐坐那儿哭了半天,后来到底jiāo了罚款,走了。
没两天,在另一条街上又看见她了,带着她家那小姑娘正摆摊呢。人家小贩要是不灵便,就在僻静地方待着,城管不容易看见。可这大姐净在那碍事的地方待着,哪儿显眼她在哪儿。
还是连锅端。
她带着孩子来我们队里,这回当着孩子的面她倒是没哭,就跟我们蘑菇,话也说大不清楚。那小姑娘倒还挺机灵,跟我们说她爸得病去世了,她妈妈下岗了,家里还有个nǎinǎi,她妈妈找不到工作……
我当时就看在这小姑娘的面上,让那大姐先回去,等待处理。回头,我们副队带着我按着她写罚单的地址去她们居委会了解了情况,发现那小姑娘确实没骗人。社区阿姨说,这大姐的丈夫得尿dú症死了,她也下岗了,只拿了点儿厂里给的断后钱,给丈夫看病全花完了,还欠了一屁股债。她们家的亲戚因为这事儿都不跟她们来往。街道找过她,说帮她安排工作,听她说有工作了,也就没再管她。谁知道她这工作是无照地摊啊!
事情的最后,街道联系了美廉美还是物美,我记不清了,把她安排在那儿,说是优先本地下岗fù女就业,工资神马的还成。话说回来,她有房子,不用jiāo房租,这就省了一大块开销。可那小姑娘才上小学,估计以后的压力很大。
这是我亲眼见过的一个真正生活困难的人。
3
中关村广场上有对父子,儿子30多岁,父亲五六十岁的样子。儿子是个残障人士,双臂全无,胸前有块大面积烧伤的伤疤。据他父亲讲,儿子当年是个厨师,在一家小饭馆里工作。有一天厨房着火,儿子冲进去救火,不想煤气罐zhà了,把他的两只手都zhà掉了,还留下了胸口大面积的烧伤。那小饭馆的老板只给了他们两万块钱,就关了馆子走人了。
昔日的大厨没有了手,现在只靠嘴咬着毛笔写毛笔字,以卖字谋生。他用嘴写字写得奇好,又是残障人士,所以生意还算不错。父子二人就靠着这个手艺生活。
他们晚上就在我们辖区新中关附近的广场里摆摊。日子久了,我们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世。怎么说呢?不管吧,渎职;管吧,实在是不忍心。在任务不重的时候,我们也不会太苛责他们。毕竟身残志坚,卖字也算文雅。经常会有人一掷千金来买他们的字,不为买字,只为帮人吧。
某一回,街道上了一位新领导,是个某著名高校的高才生,专管我们这块儿的工作。对于广场上这对父子,他认为有损市容,我们分队没有起到有效的管理。
于是,某天晚上,由这位高才生新领导亲自带队,我们一起找到了这对父子。
新领导亲自为他们做思想工作。
不得不说,这位新领导很可爱,有点儿读书人的正气和傲气,人挺好,但是对城管工作实在不了解。他一上来就跟父子二人讲了许多政策,然后惯例地被鄙视了。新领导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他们去较为不影响环境的远处某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