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新手中介了。我心中一定,然后转身从前门溜了。
我希望家长们能喜欢张平。
我知道,大人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我完全不同。越是和学生关系好的老师,在他们眼中越是“压不住场”“不靠谱”,尤其张平这样年轻,我妈那种人一听到他的资历就恨不得给我调班,我想班里的家长至少有一半都在这样想。
可我希望张平能被家长喜爱,能够一直带着我们上高三。再黑色的高三,在皮肤这么黑的张平衬托下,也会变得明亮一点点吧?
“你跟班头说什么了?”
我刚跑到门口,竟然在对面看到了余淮,他背靠墙站在那里,脸比张平还黑。
No.122
“你怎么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先不能回家。”
“有事儿?”
余淮不说,也不知道到底在不爽什么,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书包在他屁一股后面一dàng一dàng,喧闹的走廊里,不知为什么,这个节奏在我耳中格外清晰。
我追上去。
“你怎么了?”
“耍什么酷啊!”
“你从哪儿学的这套装酷的规定动作啊?瞥人一眼转身就走,意思是什么?‘小妞,跟上’吗?”
我在余淮屁一股后面喋喋不休,他也不理我,直到听到这句话,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特别特别嫌弃地瞥我。
“小妞?就你?”
“什么锅配什么盖儿,你这种小伙儿也就只能带着我这种小妞满世界溜达。”
耿耿,干得好,臭不要脸都这么淡定大气。
余淮的臭脸刚有一丝松动,我们就都注意到β在旁边跟游魂似的晃来晃去。
“你在等简单?”我问。
“不等。”β目光空茫。
“那你等你家长?”
“我家长没来。”
“为什么?”
β幽幽地看着我:“因为我没通知我家长今天开家长会。”
余淮不解地接口:“为啥?”
我横了一眼余淮。这个二缺。
β的成绩估计在五班能排到倒数前五,尤其是数学,恨不得只考了余淮的零头。
“那你怎么办?”我有些不安地看着她。
β也转过头,目光终于不再空茫:“耿耿,你知道离学校最近的人才市场在哪儿吗?”
我摇摇头,余淮更是兴趣大增:“你找人才市场干吗?”
β一脸认真:“我想给自己雇个爹。”
No.123
我和余淮并肩坐在行政区的陽台上。
晚上的行政区从来不开灯,我们就坐在越来越浓的黑暗中,背靠着同一块硕大的玻璃。教学区那边的鼎沸人声像被闷在了一口大锅里,只能听到些许泡泡破裂的声响。
北方的冬天终于轰轰烈烈地来了。
白天好像还没做什么,埋头对着卷子愁眉苦脸,蓦然间一抬头,外面已经一片青灰色,人有时会恍惚起来,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时间的计量单位向来多变,对余淮来说,一个白天的时间可能是小半本物理练习册、几百道选择题,或者几十个新单词——而对我来说,它是痛苦挣扎之后,大脑中并未被填补的空白;是日出日落间,毫无建树的沮丧。
所以每当我发现夜幕在我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降临时,总会从心底满溢出一种恐慌,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弭,说出来又变得矫情。那一刻很想抓住旁边的某个人——但我想,余淮不会明白我。
我不幸是世界上最不快乐的那种人,没能力,却有上进心;没天赋,却有梦想;越努力,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