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仿佛一点儿都不明白她的意思,然而却有一股巨大的、不知名的恐惧如dú蛇一般悄悄的往他胸口里钻,他死命的抗拒那个恐怖的dú物,勉强自己发出一声干笑,“海燕,你说什么呢?”
海燕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瓷白的面颊上投下了深深的yīn影,浓密的令人毛骨悚然,她的声音平平淡淡,没有半点情绪包含在里面,既不怨恨,也不欣喜,“具体的情况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找霍金教授谈谈,我自己也不是非常了解。我只知道一点:尹天这个人从我记忆里消失了!啊,别着急,请听我把话说完,”她能感觉到尹天蓄势待发的那股力量波动,所以先开口截住了他,“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我现在明明在跟你说话啊!而且过去的事情都记得的那么清楚,怎么会把你忘记了呢?其实我自己也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得妈妈、记得星宿、记得绯堂,甚至连时永亮、丁叔叔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单单你——尹天,我不记得了!在我的记忆里,我知道我结了婚,有一个丈夫,可是这个丈夫是谁,他对我怎么样,我却一点概念都没有。他们跟我解释了一大堆医学上面的概念,我也不是很懂。不过,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种状况好像叫做‘选择xìng失忆’。也就是说,我,选择xìng的,把你遗忘了。你,听明白了吗?”
dú蛇吐出了dú液,随着血液迅速的流窜到了四肢百骸,他连舌头都麻木了,一句话都挣不出来,心里却在疯狂大叫:不!不能!不要!!
海燕双臂紧抱着双腿,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浑然不知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会给面前的人带来怎样的打击,“人的记忆并不像计算机硬盘上面的文件,一个个排列的那么清楚,删除掉一个也不会影响到其他。所以我的记忆其实是很混乱的,这些天我都很迷茫,脑子里迷迷顿顿的,很难过。我不喜欢这样,所以就逼着星宿、绯堂还有尹星他们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像个外人一样审视着我自己这二十四年的人生,这感觉很奇妙呢!乐观一点去想,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客观的看待自己的机会哦!你刚刚跟我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对我来说,我没有那些具体的感受。你所谓的那些‘恩情’,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反倒是,根据我了解到的你对我所作过的、包括对星宿所作过的那些事情,绝对不可能让现在的我对你有任何的留念。所以,之前的我们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好也罢,歹也罢,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从我跳楼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已经结束了。你肯放了我固然很好,不肯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再跟你回去。分居到达一定的年限,婚姻自然就无效了,不是吗?不过,我想以你这么厉害的人的xìng格,应该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死守着一个又瞎、又瘸、脑袋还有点问题、而且肯定不会履行夫妻义务的女人,又有什么趣儿呢?”她淡淡的笑着,以一句调侃自己的话语结束了这前所未有的长篇大论。
尹天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他能说什么呢?唯一可让他倚恃的、通过长年累月相处所积累下来的感情,已经不存在了。她轻飘飘的一句“忘了”,就抹煞了他们这六年的夫妻生活。好荒谬!实在是太荒谬了!他简直要仰天大笑,哈哈,厉害!她果然够狠!!
海燕抬起了头,将脸侧向一边,她似乎是想做“左顾右盼”这个动作,却做不下去。她还不是很习惯自己的盲人角色,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掠过了一抹痛苦,但随即就被她的微笑压了下去,她微侧着脸,含笑问道,“我好像记得是跟你结婚以后眼睛才出了问题,十八岁以前的我是不用戴眼镜的,对吗?”
海燕等了一会儿,却听不到尹天的回音,她笑了笑,“算了。”松开了抱膝的手臂,右腿又软趴趴的滑倒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