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擦掉指缝间未干的鲜血,把帕子随手丢在了地上。
“那就留着你这条命好好看着,看我怎么坐上那个位子,怎么把你的母族、你的夫家连根拔起。”
她微笑着颔首:“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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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开启又被重重地摔上,维持了许久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五脏六腑时而犹如火烤,时而冷如寒冰,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须臾片刻,连疼痛的感觉都慢慢感觉不到了。
恐惧第一次真正地涌上了心底。她想,这一次,我恐怕是真要死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同时浮现在了脑中——我不能死。
我不会死。
我答应过他的。
我一定能等到他来接我回去。
窗外,天色已经慢慢变暗了。出发去国公府之前,她还派人去了秦府。她记得齐煜说过,当初秦章去金易县,他的府兵是能直接联系到他的,就是因为这样,才能在最早的时候知道他失踪的消息。如果当初可以,那么现在也有很大可能。
即使不能传出消息,至少希望能够示警,他们能早一步回来。
南衙本来在韦兴嗣手里,韦家的人是不会站在汉王那边的,除非韦兴嗣被夺了权。就算是这样,汉王临时抓在手里的军队,先不说能不能全部听他调配,就算指挥得动,他手里也没有几个真正上过战场的大将,齐煜他们未必突破不了城门。
头脑一阵阵发晕,眼前发黑,她费力地睁着眼睛,强迫自己梳理所有有用的信息,强迫自己不要昏过去。
昏昏沉沉里,似乎又听到了门响。她勉强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汉王妃。
薛氏的脸上满是嫌恶与得意:“自作多情的东西,殿下连让人给你续命的意思都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汉王所谓的“差点成为夫妻”,这才明白了薛氏为什么对她厌之入骨:“是吗?殿下刚刚还说让我好好活着,看他怎么整顿江山呢。”
“那你也得有命活着才行——你笑什么?!”
林默语慢慢眨着眼,一脸嘲弄,“我笑你蠢啊。”她看着薛氏一瞬间变了的脸色,声音又轻又慢,“到现在居然还找不到自己真正的对手在哪里,只会乱转乱撞——你母亲没少替你cāo心吧?”
薛氏的脸一下子变得紫胀,比她这个病弱膏肓的人都要难看:“你——”
“——你嫁给汉王快十年了,只生了一个女儿,姚氏之前也没给殿下留下个一男半女,你说殿下为什么从来都不着急?”
“因为殿下还年轻?这个理由你信吗?”
“静海公主嫁给奉国公世子六个月就生下了儿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咬牙切齿的女人,“你有没有仔细看过那个孩子的长相,你觉得他长得像谁?”
薛氏的脸须臾之间不知变换了多少种颜色,最后尽数褪去,只剩一片惊恐地惨白:“你胡说八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喉中又一次鲜血上涌,痛苦来得剧烈又绵长,她连声音几乎都要发不出来了,“公主多么宝贝她那个儿子啊,殿下也对这个外甥疼得不得了——你猜殿下和公主今晚会不会留宿宫中?”
薛氏的目光几乎快要疯了。
“哦,其实你也不用多想,他们最多也就是商议一下登基、封后的问题”,她故意在“封后”二字上停顿了片刻,“也许还有未来继承人的问题。”
“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造谣中伤天家子女——”
“这与我是生是死有何关系,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大可以好好想想。”
没等她说完,薛氏便带起一阵风,仪态全无地摔门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