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已经在榕树下睡着了。
淡薄的日光透过枝叶和雾气落在她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微茫的淡金。衣袖滑落,细弱的手腕枕在耳畔,衬着青草愈加白皙。脸上的神情也比醒时更加沉静平和。
水声咹咹,岛上一派宁静。
带来的包袱已经打开,里面不过一沓竹纸,一个火盆,一壶水酒。齐煜弃舟上岸,脚步轻浅地走到近旁,挨着她靠坐在树下。
拿过脚边的的竹纸,他只粗略看了一下,心脏便猛地一沉。
这竟是一篇悼文。
☆、第 9 章
露水从叶子上坠下,滴在林默语合拢的眼睫上,又像泪水一样,从眼角滑落。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一旁垂眸的齐煜身上-----他正盯着自己的手稿,安静地出神。
听到起身的动静,齐煜放下手中的竹纸。
------
“承平庚寅年夏,葬幼弟川穹于南邺之玉黄山……”
“……汝之疾也,予信医言无害,远悼江城。汝又虑戚吾心,阻人走报……”
“而今已矣!除吾死外,当无见期。而死后之有知无知,与得见不得见,又卒难明也……”[ 改自《祭妹文》]
------
“是你弟弟过世了吗?”齐煜忍不住问道。
“两年前,承平二十年。”她没看齐煜,只是自行把火盆放在一旁,在水边坐了下来。
“是因病过世的吗?”齐煜把悼文递给她,和她一起在水边坐了下来。
她接过竹纸,侧身斜睨了齐煜一眼。
“我多问了,对不住。”齐煜看着她道。
她只是一言不发的点燃了悼文。
待纸张燃尽,火焰熄灭,便把盆中的灰烬撒入水中。也慢慢开了口。
“……没什么对不住的,是我的问题。”
她仰起头,抬手掩住双目,可眼泪还是从两颊滑落。
像是自语,又像是和齐煜倾诉 ------等她再开口,已是声音干涩。
“母亲过世的时候,川穹不过七岁。她再三嘱托,让我照顾好他。川穹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我与父亲起争执的时候,他从来都比我们着急;有了什么好事,也定要亲口告诉我。”
“他生病的时候,那么疼那么疼,可见了我,一样只是笑着安慰我……”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好。川穹过世的时候,还不到十三岁啊……”
她语气凄楚,泪水难以自抑地涌出。
齐煜没有兄弟姐妹,难以完全体会她的心情,可那份绝望的悲伤和无力却丝毫不差的感染了他。
生离死别,送别的还是最亲的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却要一直看着,忍耐着。
她一时有些哽咽,气息不定。过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岛上一时有些安静得过分。
###
齐煜想着说些什么转换气氛,见她手中还有一些手稿,便开口道:“这些是什么?”他顺手接过来,是一些诗赋,“是你写的吗?”
“是我的一位故人,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写的。”
齐煜难得听她这样夸赞别人,一时有些好奇,“之前你说你母亲出自西陵卢氏,卢氏自来长于文墨,这些是哪位卢氏的才子所作吗?”
她摇摇头,“你知道王蘅吗?”
“已故王皇后的那位幼弟王郎王蘅?”
王蘅是王皇后幼弟,年纪却比其外甥太子殿下还要小上许多。许是因为出生时王家正当鼎盛,加上他又是前赵国公老来之子,因而被家人娇养得很是纨绔叛逆。多年来一直无心仕途,却热衷于访经论道,游历山川,所结ji